,两三辆卡车向候车大厅迎面冲来,对着大楼就开枪,一梭子弹扫出后,车辆就向左拐,顺着去闽侯的方向急驰而去。候车厅楼上的高音喇叭立即响了起来。痛斥“八二九红色造反总司令部”枪杀无辜旅客的罪行。候车厅正门厚厚的玻璃上击穿一个圆孔,子弹正中一名高个子旅客肩胛下的血池。他紧跑几步,刚到离进站处不远的开水桶边,轰然倒下了,地上流淌了一大滩的鲜血,左手旁丢下一张车票。车票上印着:“福州——三明”字样。
售票处骚动了一会儿,渐渐恢复平静。旅客们都不愿放弃停运一周以后的重新发车的机会。我们好不容易买到两张车票,进了候车厅,出了站台,穿过地道,到停在三道轨上的车厢里。车厢里的旅客并不多,这是加开的一次列车。
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小表弟出去买了两份盒饭,打来一杯开水,将我们安顿下来,他就回去了。到了傍晚,听说今天又不发车,小表弟又骑着自行车来了。他四处打探消息,又给我们买了晚饭。
小表弟进进出出地,陪着我们到了晚上九点多,终于得到一个极不好的消息:这一趟列车不开了,要把车厢推到车库里去。车库离车站有两公里远。至于什么时候再发车,谁也说不准。
大部分旅客都下车了。小表弟也回去了。我们夫妻俩带着一个襁褓内的婴儿,去哪儿都不方便。何况我们还寄希望于来日,或许明日早晨车就会走的。我们将包被掖紧一点,继续留守在车厢里,和为数不多的旅客在一起过夜。
高音喇叭声讨“八二九红总司”的声音,一直持续到深夜。终于停止了,四周一片寂静。那气氛就象处在殡仪馆里。列车启动了。我们以为要发车了,打开窗户向外张望,但列车却向着相反的方向——车库行进。
我和妻子互相关照着。我让她先睡,她让我先睡。她紧紧抱住女儿,我在朦胧中睡了一觉。
天,是亮了。早晨五点多钟光景。再没有人给我们打探消息。面对这列象搁浅海滩的死鲨鱼一样的列车,旅客们打开车门,松松散散地下了车。
有人问:“这是哪里啊?”大约他昨晚很早就睡着了,不知道一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车库呗!”
“在车站南,还是车站北呀?”
“谁知道呢!”
“不管它是南是北,沿着铁轨走,准能到车站吧!”
“这建议不错。”
人们开始走动。我们夫妻也抱着孩子,沿着铁轨边缘窄窄的小道,向火车站走去。
一阵冷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但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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