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过信。他在来信中曾经告诉我,他要给定居南洋槟城的哥哥——我的大舅父去信,跟他要一点礼金,作为给唯一外甥的结婚贺礼。妻子是娶回来了,很久都没有两个舅父的消息。现在他突然来信,说是要给外甥媳妇服侍月子,也算是一个喜讯。
1967年12月初,踞临盆还有半个月,我将金春送去福州。在舅父家里,金春闲不住,就帮助舅母穿鸡毛。那是从居委会领来的鸡毛掸厂的外加工小件。到了月底,收到小表弟春金的来信,说孩子出世了,是个漂亮的女孩。12月20日子时生的。老奶奶给她取名叫品华,意为“品德端庄,华美秀气”。
到了1968年元旦,我借着放假,另请了几天假,去福州看望老婆孩子。晚上很晚才到福州,进了舅父家,上了楼,就是过去舅父母住的房间,妻子就躺在那张我过去为舅母捶过无数次大腿的床上。
我走近床边,看着孩子可爱的小脸,心里直乐。大表妹就在我的左边,她一只手逗着小孩的小脸,一面回过头来端详我,说:
“像极了。和依傧一模一样。”
“当然了,是我亲自制造的嘛!”我脱口而出,大表妹瞪了我一眼。
“怎么这样说话?”
我知道失言了。长期与干重活、粗活的工人在一起,要保持温文尔雅的谈吐,确实要随时警醒。
过了几天,华儿出生半个月了,金春要和我一起回沙县。家里人都反对,说是月子里的女人是禁不起风的。金春死缠硬磨,说在福州不习惯,吃食有许多禁忌。比如口渴了,一定要喝红糖开水。说是既解渴,又补血……。我只好跟舅父母商量。家里人看我们去意已决,也就不再反对。老奶奶特意交代说,女人月子里最要预防的是月里风。穿衣要紧身,不可喝凉水、吃冷食。因为,在这时候牙齿都是松动的,弄不好要落下终生的疾患。她还特地让我到横街对面、银湘埔巷口的和生余药店,备下两服生化汤。万一金春有个头疼脑热的,立即熬了给女人喝下。
我一切遵照大人的吩咐准备好了。这一天是1968年的元月7日。从蹬三轮车的邻居那里知道,从福州始发的列车已经七天没运行了。听说今天刚好要恢复售票,我们去沙县就有希望了。吃了早餐,小表弟骑着自行车去火车站售票处,我们夫妻就雇邻居的三轮车尾随。
当我们到达火车站时,售票处已经排起不短的队伍。虽然窗口还没开,又有传言说每个人只能买一张票,好在我们不缺人手,小表弟就和我一起去排队。金春抱着孩子,在花圃边守着自行车。
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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