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席伯把艾弗里叫来的。这位高级治安官在市长的晚宴上喝得大醉,席伯去时他正在自己看管的某间牢房里睡着呢。
“还真是乱七八糟啊,是不是?”艾弗里说话了。没有人回答。他也不指望有人会回答,他们总会考虑到不答话才是明智的。
监狱的办公区域太小了,难以容下三个人和三个半大小子外加一个肥胖的治安官。因此艾弗里把他们带到附近的市集会厅里去,里面回响着椽上的鸽子振动翅膀的声音,还有讲坛后面老爷钟发出的有节奏的敲击声。
这是一个装饰简洁的房间,但仍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几百年来,城里的老百姓和领地的地主们都是来到这里,做决定,通过法律,偶尔还把某些特别捣蛋的人放逐到西部去。在月光照耀下,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庄严肃穆,罗兰觉得就连乔纳斯这个老头子都或多或少有同感。这种肃穆自然而然地赋予治安官赫克·艾弗里一种权威,而通常他是难以表露出权威的。
厅里摆满了在当时被称做“裸背椅”的长椅——橡木制的靠背长凳,背部和底部都没有靠垫。总共有六十个这样的椅子,在宽大的中央走廊两边各有三十个。乔纳斯、德佩普和雷诺兹三个人坐在走廊左边前排的椅子上。罗兰、库斯伯特和阿兰则和他们隔着走廊坐着。雷诺兹和德佩普看上去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神情还有点尴尬;乔纳斯倒是镇定自若。威尔·迪尔伯恩和他的伙伴们不动声色。罗兰看了一眼库斯伯特,希望他能从这个眼神里读出自己的用意:你要是再耍小聪明说什么俏皮话,我就把你的舌头拧下来。他觉得对方已经心领神会。伯特早就把他那个愚蠢的“哨兵”不知藏到哪儿去了,这是个好兆头。
“真是乱七八糟,”艾弗里重复道,深深叹了一口气,嘴里冒出一股浓浓的酒精味。他坐在演讲台的边缘,一双短腿晃悠着,饶有兴趣又有点厌恶地看着它们。
这时边门开了,副手戴夫走了进来,他脱下了晚宴上穿的白夹克,那副单边眼睛塞进了平常穿的卡其衬衫口袋里。他一只手上拿着杯子;另一只手拿着一小包东西,罗兰觉得那看上去像桦树皮。
“大卫,你是不是已经把一半煮过了?”艾弗里问。他现在摆出了一副生怕受骗的表情。
“对。”
“是不是煮了两次?”
“对。两次。”
“因为是这么说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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