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样,汪勤从小学毕业就和家人从台湾移居到美国,在柯提斯学院的时候,与他私交甚好。汪勤的主修也是钢琴,正前途看好,但是这一场车祸,却可能断送了他的职业生涯。
汪勤的右前臂在意外中扯断,神经受损严重,即使经医生抢救接回了断肢,那只手也无法恢复原来的灵活度。
「朗晨,」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沈默之後,汪勤忽然开口。「我再也不能弹琴了,怎么办?」
「不,不会的……医生说只要用心复健,你的手还是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你真的是个很烂的骗子。」汪勤对他露出一个惨澹的笑。「我心里清楚得很,我这只手不管再怎么复健,顶多能握握笔、写写字,要真正练琴,那是不可能的。」
对著那张毫无生气、万念俱灰的脸,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能再弹琴,我还是我吗?」汪勤看著缠满绷带的手,接著看向他。「朗晨,要是有一天你无法再弹琴,会有什么感觉?」
他哑然。从他三岁时按下第一个琴键,所有人就告诉他,他生来就是弹琴的料,他真的不知道,不弹琴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热爱钢琴的母亲说,他有她没有的天分,可以完成她未能达成的梦想。身为知名指挥家的父亲说,他是朱家的孩子,在乐坛上的表现不能输给别人。
「你跟我是同一种人,朗晨。」汪勤接著说。「我们从小到大就只有一个目标,所有的时间、精力都花在一件事上,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有天弹琴的能力被剥夺,我们还剩下什么?就像我现在这样,没了钢琴,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
不对!不对!不对!不是那样的!他张嘴想反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觉得朋友绝望的声音,像只恶魔的手,残酷地揭开他不想见到的阴暗。
汪勤又笑了,笑容几乎透著怨恨。
「你知道吗?就连我爸妈,即使他们已经尽可能掩饰,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他们的失望,这么多年来培养的小孩却是一场空……还有口口声声说爱我的安妮,也已经几天没来了。」
「你多心了,别再胡思乱想。」他困难地道,心中却有股想逃开的冲动。
他不想听汪勤说这些,一点都不想!
不可思议的是,就在这时,周遭的景物又开始扭曲,下一秒,病房变成了舞台。
他穿著黑色礼服,坐在一架史坦威前,台下坐满了听众。
舒伯特即兴曲90号四,他知道这是他该演奏的曲目。
可是他惊恐地发现,脑子里除了曲名之外一片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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