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凶:“肖达全就是站着我们穷人肩膀往上爬的货色……”这话传到达全耳朵里,一点儿也不生气,笑着说:“等我回去修理他。”这么多年来,达人就服达全,上学时是这样,不上学了也这样。达全上师范,他学徒。达全做老师,他还在学徒。达全叫他一起参加革命,他不敢,他说:“要是你死了,我帮你照顾你爸你妈。”达全骂道:“我爸妈有老大达海,要你烦什么神?”
“就是啊,你有老大达海,还有老三达江,我家就我一个儿子,要是被枪子打中把小命丢了,谁给我家两个老的送终。”达全想想也是,革命靠自愿,再劝他也没用。
达全关进白镇看守所,后来转到海盐,达人就不骂他了。他开始骂那些戴红袖章的人,有人跟他说,你要小心你的一张臭嘴,祸从口出啊。但是他不听,仍旧骂,笑着骂,有时是真骂。被骂的大多是白镇得了机会的二流子。
“等你娘老子死了,看你还戴不戴红袖章。”他敲着铁皮,嘴也不闲着,冲路过的祝大龙骂道。祝大龙经常被他奚落,碍于乡人的面子一直没有发作,这次火一下子冒了出来,立即要身边两个小伙子把他扭到“程家大院”关了起来。程家大院是丝绸商程宪法的别业,程宪法作为“四类分子”打倒后,这里就成了造反派的司令部。
王达人在里面肯定吃了苦,出来的时候面色苍白,头发凌乱,但他并没有服软,说司令部什么刑具都有,比渣滓洞差不了多少。
达全死后,达人和皮一帆年年给他带一份纸烧,两个人嘱咐他在下面千万不要再做什么官了。
政策好了以后,达人辞了工作,在鱼市口租下了老门面,重cao旧业。自食其力,谁也管不了谁。
走进他的店铺,谁也不知道这店铺里的吹火管、煤油灯、锥子、钻子、小秤,还有用于刮抹饰品的玛瑙刀,在这里工作了多少年。黑漆麻乌的,谁猜得准年龄?他身后的挂历一成不变,凝固在某一个年月,或许是个不可触摸的故事也未可知。岁月虽然凝固在那一个月,但人们还是能精准地看到他一天一天老了,从憨厚稚嫩的青年,到精明世故的中年,再到满头银丝垂垂老矣。他挟着那根长长的吹火管,在这条路上跑了大半生,现在快走到生命的边缘了。这个最年长的银匠,在众多金银饰品加工者中一直坚持到了最后。他多次对老顾致谢幕辞:“我怕是要做到死了……”
达人生意好,是因为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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