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虽然肉体休憩著,但也仅止於此。
人们出生,受难,然后死亡﹔人们生存,总是处於痛苦和受难之下。原先她引以为耻的东西,那深及内臟之中的腐败,那心灵之中的黑暗,那些躺在床上哀嚎的眾生,如果不接受,又怎麼能从死亡转到新生呢?
亡者在泥土裡寻找伙伴,存者向虚空追寻孤独,在停止运行的时光中,人纔能从死亡中获得永恆﹔如果自己因为错失了一线阳光而不免流泪,也许也将错失夜晚那些遥远天空中发亮的美丽群星。
未知之幽境,唯有死亡与腐朽。
在死亡之中,人们将继续进入沉睡,也将继续保有怀疑﹔床是所有的痛苦安眠之处,事实就像这样,只是一场醒不过来的睡眠。
就在那张迷惑的睡床之上。
第卅四章 高爺爺的結局
七月的艷阳亮晃晃的,有一种非常刺眼的金色光芒,好像在那蔚蓝的天空之下,没有什麼事物会沾染阴影的色调;只要站在这种光芒之下,不管是任何人,都会觉得浑身酷热焦灼,炽热难耐。
而艷阳之下,依照遗愿,一具濒临死亡的肉体,一大早就从台湾省台北县最知名的医院裡面被抬了出来。
「就算要死,也要死在家裡。」老人曾经说。
十点整,救护车把将死的病人载抵他远在木栅的老厝,还有两名负责执行拔管和开立证明的医护人员随行;这砖瓦构成的平房建造成三合院,中间有一个废弃的天井,院落旁边还种植著一些果树,看起来真的是非常旧式的建筑物。
担架抬了进门,老人的身体被放在他曾经躺过无数个夜晚的那张木板床上。
医师看了看手錶,然后道:「时间到了。」接著立即进行拔管的动作。
十点五分,这个植物人的鼻管、导尿管、呼吸器、营养针……
除了脑波和心跳仪以外一切的维生器材,全都被停止了功能,然后医护人员紧盯著这具苟延残喘的肉体,準备好死亡证明书,继续开始计时。
忽然间,这具接近死亡的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著,老人的鼻翼歙张、脸色潮红、表情扭曲、肢体痉挛,好像他还不想要在睡眠中默默走掉,还打算挣扎著吸入最后的一口空气,点点血泡在他微张的嘴角冒了出来,由於胃溃疡的缘故,取出气管时连带也让瘀血跑了出来;自古以来所有的生物,都是为了生存而搏斗,不论是与别人,或者是与病痛,甚或是与自己的信念,只有存活下来的人,纔是赢家,死了的人,怎麼算都是个输。
十点一刻,亲戚们开始忍不住抱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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