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信。有十二封拜节的信和三封没有署名的匿名信。其中有一封是一 个普通工人用极其潦草而且几乎认不清的笔迹有的,他抱怨工厂商店里卖给工人的素油味道发苦,有煤油的气味;在另一封信上,有人恭恭敬敬地报告,说纳扎雷奇在最近几次买铁的生意中收下某人的贿赂一千卢布;第三封信骂她残忍。
节日的兴奋正在慢慢地消失,安娜·阿基莫芙娜为了保持这种心境就又在钢琴边坐下,开始轻声弹奏一个新的圆舞曲,然后她又想起今天吃中饭的时候她的思想和话语是多么聪明、正直。她看一眼四周乌黑的窗子和挂着画片的墙壁,看一眼从大厅里射进来的微弱灯光,忽然没来由地哭起来。她想到自己这么孤单,没有一个人可以谈一谈话,商量一下事情,不由得心中气恼。她为了打起精神来,就极力想象彼梅诺夫的模样,可是这也无济于事。
时钟敲了十二点。米宪卡走进来,这时候他已经不是穿燕尾服,而是改穿上衣了。他默默地点燃两支蜡烛,然后走出去,过一忽儿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一杯茶。
“您笑什么?”她看出他脸上有笑意,就问道。
“方才我在楼下听见您拿彼梅诺夫说了一阵笑话,……”他说着,伸手遮住他那笑着的嘴。”刚才要是叫他跟维克托尔·尼古拉耶维奇和那位将军一块儿吃饭,他会活活吓死的,”米宪卡说,笑得两个肩膀颤抖起来。“恐怕他连怎样拿叉子都不会。”
这个听差的笑声、他的话语、他的上衣、他的唇髭,给安娜·阿基莫芙娜留下一种不干不净的印象。她闭上眼睛,不愿意再看见他。她不由自主地想象彼梅诺夫跟雷塞维奇和克雷林同桌吃饭的样子,她觉得他那胆怯而缺乏文化修养的模样又可怜又狼狈,惹得她厌恶。一直到这时候,她才在这一 天当中头一次清楚地意识到她所想和所说的关于彼梅诺夫,关于跟普通工人结婚的话,都是废话,蠢话,胡闹。她要叫自己相信事情不是这样,要克服那种厌恶的心情,就特意回 想她在吃中饭的时候说过些什么话,可是她不能冷静地思考了。她为自己的思想和行动害臊,担心这一天她也许说了什么多余的话,厌恶自己的懦弱,所有这些使得她心慌意乱。她举起蜡烛,仿佛有什么人在追她似的,赶快走下楼去,叫醒斯皮利多诺芙娜,极力对她表白她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