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掐破了皮,流出了血。
“你的手是一只死人的手,这么冷啊?”一位同事走上前去大为惊疑。
“我冷。”
“我给你加一件衣。”
“还是冷。”
“再加件棉衣吧。”
“我……喘不上……气来了。”
“你一定是病了,今天不要上了。”同事转过头对导演说,“芹姐病了,换人吧,换人吧。”
“怎么搞的?”导演皱皱眉头,赶快叫另一个演员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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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歌天上来(22)
…
芹姐躲入了厚厚的棉大衣,由一位同事扶着,偏偏倒倒地退到大灯照不到的偏僻角落。她今天太让人们失望,也让自己沮丧和害怕。从她一丝不乱的发型来看,从她一套黑色衣裙最为准确的剪裁来看,从她精心搭配的披肩、耳环、手链以及皮鞋来看,她今天一心冷艳逼人,有一次最隆重最激情的出场,将是万籁俱寂时的一道惊弦,无前无后,若有若无,使任何人都屏住呼吸,害怕被这道琴声割伤。但她眼下一只手缠着纱布,搂着个临时借来的热水袋,大概刚喝了两口酒,喷出了混浊的酒气,成了棉大衣下面一只哆嗦不已的猫。她的指头还在不断敲击膝头,没法停下来,像拍发一个长长的电报。
事后,一个主事的妇人来给演员们发红包,看了她一眼,把这个电报员跳过去了,红包发给了她身边的人。
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
伟大的祖国,该有多么美,
天也新,地也新,春光更明媚……
到点了,导演安排结束音乐,一般来说,还是安排那种流行歌,而且是较为欢快豪迈的那种,以便人们收哭,从丧礼的悲痛中走出来。亲属和吊客们果然干了泪,甚至有了说笑,一部分支起了桌子,准备打麻将扯扑克守夜,另一部分走出老宜家的院子,跨上了摩托,钻入了拖拉机或者汽车,一时车灯纷纷打开,发动机纷纷震响,浓浓的尾气味道中,他们准备驶入以后忙碌的日子。
临上车以前,芹姐拿到了一个Y型音叉,据说是死者托人交给她的遗物。她还拿到一纸药方——医生也是赶来吊唁的客人,是县城里的一位老大夫,给剧团里的很多人都看过病。他摸了摸她的脉,说她没有什么大病,可能只是一种职业现象,原因很简单,假哭太多以后,真哭就很难了。医生还说,你想想,好些动物也不会哭,要有所表情,只能摇尾巴、垂脑袋、狂跑乱跳、四处抓挠什么的。从今往后,你心里一苦,可能就会出现这种阵发性的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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