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喊天不应叫地不灵,这些事……”柳胖子的脸更歪了,眼圈更红了。
“兄弟,我一生下来就是个畜牲……”
“你得承认,我柳胖子再无才,再平庸,再狭隘,也是你的朋友,是你的知音。这方圆四乡八里,这上上下下的人,哪一个知道你是奇人?哪一个知道你是天才?哪一个明白你毛三寅是个稀世之宝?告诉你,只有我,只有我!你承不承认?就是现在,全县那么多局级领导,也只有我请你喝酒吧?”
老寅突然冲着对方的大扁脸大为惊讶:“兄弟,你如何长得好像林业站那部汽车……”他没有说出后半句,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
英雄惜英雄的气氛,被林业站的汽车搞得有点滑稽,让柳胖子很生气:“你不要说。你不要发癫。你少来这一套。你癫出了个什么鬼?你是有奇才,你的的确确算得上一个歌王,不,一个歌魔,那又怎么样?你一个阉鸡脑壳还真想搭着梯子上天?告诉你,你跟不上时代了,跟不上时代了。我好歹还睡过几个女人,好歹还赚了个几十万,好歹还混成了个领导干部和企业家……”他停了停,狠狠下了一口酒,发出通肠通肺的人生浩叹:“好日子呀,好日子呀,只是……”
他没有往下说,有点自觉空洞的味道。他站起来,去买了一包烟,然后举目四顾,最后盯住了小街对面一棵老树,目光落点则远远越过了树,穿透了树后的墙,落在更远和更远的什么地方——那是生活后面谁都看不见的地方。
田里犁田是何人?
犁田硬要犁得深。
莫云古曰犁无三寸土,
如今犁田啰——
四寸浅了,五寸浅了,六寸浅了……
一缕声响从他喉头瘪瘪地流出,是老寅的作品,被他哼吟得惊人的准确和完整,入筋入骨又风味醇厚。这样的老歌不知为何会流出来。这样的老歌无论隔了多久再听,还是让人有一碰即惊的效果——柳胖子没有唱完,叹了口气。
老寅眼皮跳了一下,仍然面无表情地眯着眼,看来不想接纳歌声,也不想知道对方为什么能把这首歌记住。他对过去的事不感兴趣。他打了个哈欠,也看了看老树,突然问起了对方的娃崽。见对方没回话,便说起了自己的一个:“你看我家那个相公,气人不气人?不会犁田也不会耙田,天天只知道骑摩托上街,硬是个血吸虫啊。他天天跟着那个刘所长。姓刘的是个什么人?在饭馆里欠了几万块钱的账,也是个血吸虫。花桥人说革命昆虫是不好惹的。说得好。我们都是虫,有人是血吸虫,有人是萤火虫,有人是鼻涕虫。你说是不是?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页 / 共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