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没注意到他一直没有动酒杯。不知什么时候,正当大家举杯,他像是醒过来,睁大眼睛,摇摇晃晃地起身,挺出干干瘪瘪的肚子,挤得桌面晃了一下。他不是要致祝酒词(有两个人这样以为),也不是要检查各个杯子里的分量以防有人酒德沦丧(更多的人这样以为),而是冲着天花板发出一声长啸,吓得旁人不知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不知这是什么声音,左顾右盼好一阵,才发现是他在叫。大家发现他的目光已经空洞,全身有一种电击下的哆嗦:“散伙啊——”他公鸡报晓一般再次扯直了喉管,没等旁人明白他的意思,咣,大圆桌面突然升起来,七盆八碟齐刷刷跃向空中,悬浮了一瞬,东偏西倒落回桌面,再沿着倾斜的桌面乒乒乓乓狂泻而去。鱼片与肉丝共舞,酸汁与辣汤对飞,什么东西滚到墙角,发出零零落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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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歌天上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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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只疯了的公鸡。幸亏旁边的人及时闪开,油水没有盖在什么人的头上,但两片菜叶还是溅到了女主人手上。
“你这是做什么?”芹姐愣住了,“你今天吃了生狗屎?你你你真是个癫子?”
“赔我一桌菜。好吧?”公鸡干笑一声,拍拍手,出了门。
“你妈妈的——”女主人跺一脚,口出粗言,看到家里遍地狼藉,哇的一声哭歪了脸,朝另一间房子跑去。
她眼泪哗哗地又把两卷凉席抱出来,狠狠地摔向大门外:“拿走你的烂席子!去垫你的尸!去垫你爹的尸!臭癫子你算什么东西你狗屎也不是你听见没有……”她闭着眼睛大骂,祖宗子孙无所不及,直到有人扯扯她的衣袖,说人已经走了。她睁开眼,探头一看,面前果然只有一条空空的楼道。
八
老寅走出县城,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大事。发现自己的东西变成了嗝和屁,发现自己在城里也只是一溜没有位置和没人注意的空气,倒是一身轻松,无所牵挂,心里有一种塌实。
他没有急着回山里,决意去附近一条河,早就听说那里建了个防洪坝,有几里路长,他想看看那条洋灰田埂是不是真有那么威武。他说过,他从小就喜欢大东西,超大的南瓜,超大的树木,超大的卡车,超大的山峰或者堤坝,凡是大家伙都会让他喜不自禁,摩拳擦掌,留连忘返,甚至得意洋洋扬眉吐气,如同自己也跟着大了起来,有开天辟地的神力。他爱看大东西就像一个人经常要吃饭。
熟悉他的人还知道,大概出于同一种大物崇拜,“你死在火柴盒子里去”是他骂人的常用语: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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