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或鳄鱼什么的。一只眼混浊不明,还有点斜视,因此两眼放出的目光处于交错状态,一道正面射过来时,另一道朝右上方斜过去了,照管着墙上一个堆放杂物的隔板。我注意到,犯人们笑过以后都把目光投向他,似乎在恭候指示。
他懒懒地说了句:“说话还乖巧。也会唱歌吧?”
我不知道他交错的目光是在看哪个方向。
小脑袋立即冲着我大吼:“问你话呢!聋了?”
“是问我吗?”
“当然是问你。”
“是问……唱歌?”
“就是!问你能不能唱歌!”
“能,当然能。”
“唱一个听听,唱那个莫斯科。”
床上又丢来一句懒懒的圣旨。
我还是犯糊涂,不仅没法对接发令者交错的目光,而且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莫斯科,是指《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这是什么意思?枪战片突然切换成烹调节目,夜总会里冷不丁分发儿童课本,一定是视频信号乱套了。几个犯人不容我检查视频,又冲着我大吼:大哥要你嚎春,你耳朵打蚊子?你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要我们给你提提精神啊?……有人揪住我的耳朵往上扯,朝我屁股踢了一脚,让我把腰伸直一点,把胸挺高一点。他们只差没有塞来一支话筒并且升起大幕。
可这哪是唱歌的地方?这里没有舞台也没有伴奏,甚至没有一口干净清爽的空气。这还是在地球上吗?我的母亲我的未婚妻我的朋友们是否知道我在这个鬼地方?这还是在人世上吗?我的母亲我的未婚妻我的朋友们此时正在何处?一天来的逃跑、抓捕以及审讯过去了,录像带快进式的让人眼花缭乱,我突然定格在这昏暗的灯光下,一头扎进这个汗气滚滚的蒸肉堆里,已经身软如泥和心如死灰,哪还有心情走向莫斯科手风琴声声的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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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告政府(2)
…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
只有树叶在沙沙响
…………
我不能不唱,不能不打开僵硬的口腔。眼下就算是要我在粪池里扎猛子,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也只能闭着眼睛捏住鼻子往里扎了。我的音色和腹部共鸣一定镇住了他们,刚唱出两句,斜视眼就眼睛眨巴眨巴,一条缺水的鱼,在歌声的滋润和浇灌之下重新有了活气。他兴冲冲地在床上一跃而起,推开打扇和按摩的小伙计,找出一个笔记本,在本子里翻找着什么。也许是找到了熟悉的地方,兴起的地方,他情不自禁地跟着嚎上一嘴。虽然我紧张得有些气短,声音有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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