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是极少会去想过去之事的人。曾经所为,无论受否桎梏,善事总是皮囊外衣,恶事自然难以诉尽。且前路迢迢,若总是驻足回身回想,多半大费周章,且于事无补。可今次,他每行过一所屋前,藏在内心深处的与她曾在此地共处的画面,理所应当般一一浮现。上朝前流连回眸,与她目光相触的长廊;用膳后她偶尔应邀,与他闲散漫步的石阶;她曾在此处绽开过一个微笑,曾在那处蹙了眉间,曾拗不过箺笙要求,走遍府中东西南北的各处角落……
还有他与她的新房。
当年,她以令舟帝姬的身份嫁入宗政府,与他虽是一墙相隔,却总算是同室而眠。他曾有一晚偷偷潜入她房中。
彼时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她无知无觉的酣梦容颜,心中动摇从未有如此震荡时刻。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芽的种子,一经稍许的鼓舞与暗示,便肆虐叫嚣成难填的欲壑,是不堪救赎的余孽与罪恶。他却顾不得日后,心中再无一丝多余念头,魔怔着盯着她的朱唇,缓缓的沉下身去。
“澄廓。”
然后她在梦中娇羞亲昵,自在轻快的梦呓。
那是他此生唯一一回溃不成军,落荒而逃。
寡淡的拧了眉,他揉了揉微痛的眉际,背了身,远离这座居室。遥望着已见到候在府门处的一众人,方才劝谏他的那名内侍,已被这料峭的春日寒雨淋了个透彻。
目不斜视的走过,他淡声吩咐人将这天青罗伞妥帖收好。那内侍到此时,便是再如何愚笨直肠,也反应过来此伞的意义只怕不一般,于是战战兢兢,就着跪伏姿态转向他,不住叩首求饶。
将这喊声撇在身后,他入了明黄色旌旗下,冷漠乘上回宫轿撵仪仗。
“将这府邸封起来。无孤旨意,不得开启。”他阖了眼眸,过了半响又道:“方才那名内侍,姑且留他一命。将他打些板子,罚出宫去,收拾府宅。若孤下回再来时,见到半分尘埃杂物——千刀万剐。”
“是。”新晋不久的御前侍卫,同纪叠一般寡言少语,领了命悄无声息地自去布置,唯恐步了前一任多说多错的后尘。
他单手支额,暗笑自己蠢钝。她已然不在身旁,他又何苦违逆本意,行讨好之举,为着她多留一条性命?
将随身所佩香囊捻到鼻端轻嗅,头痛略缓。便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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