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以蔽之,“利之归属!”
老夫子真正切到了公与私的要害!
苏秦闭目,凝思良久,抬头问道:“如何能营天下人之私,还请夫子详言!”
“天下人之私,天下人共营之。”老夫子似乎是备好了答案,“譬如说治水吧。治水是为避害趋利,即避所有人之害,趋所有人之利。其害为百,其利亦为百。治水之时,如果有人出其力百之一,则避其害百之一,得其利亦百之一。如果此人出其力为百之一,避其害为百之二,得其利为百之三,则此人就是损他人之利、拔他人之毛了。事实却是,洪水之时,大禹出其力不足百之一,却使天下之人事其一家,而历世后人竟还争相唱颂他为圣王,这不是咄咄怪事吗?”
“虽然,”苏秦辩道,“就秦所知,大禹治水,当是损私利公,众人讴歌,亦为颂善。至于天下终归夏启,非禹本意。照夫子说来,难道连颂善也不可以了吗?”
“当然不可以。”杨朱语气肯定,“行善则存善之名。存善之名,则有善之利。即使行善之人不为善名,善名仍会远播。成就善名即使不为得其利,其利仍将得来。得利即使不为争夺,争夺仍将发生。是以君子当谨慎行善!大禹治水以利天下人,营就善之名,夏启是以得天下,终又剥损天下人之利!”
夫子之言如醍醐灌顶,直入苏秦心扉,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二人躺在坡上你来我往地聊有至少两个时辰,直到日头过午,老夫子许是累了,呼呼大睡。苏秦候有一时,见他越睡越死,遂下坡为他牧羊,与那条狼犬化敌为友,一人一犬守着数十只羊,在淄水滩头游了个尽兴。
天色黑定,苏秦告别夫子,回到稷下府宅,吩咐飞刀邹搬出一副沉重的棋盘,摆在斋房里。
苏秦吃完晚膳,沐浴薰香,面对空盘坐下,将鬼谷子所赠的四句偈语供在盘上,使出他从大师兄处修来的静定功夫,将这些年来的所历所阅,尤其是近些日来的所见所悟,一一过心,终于在天色将亮时豁然开悟,先生的偈语原来是指点他与张仪如何对弈的。“纵横成局,允厥执中,大我天下,公私私公”讲的当是天下之奕。纵横当是弈盘,捭阖当是对弈之法。没有“纵横”就不能合局,没有捭阖就不能对弈。捭阖所守当是“允厥执中”,“大我天下”当是终盘呈现(大同世界), “公私私公”当是达到终盘呈现所不可或缺的过程与方式。这个过程是经由“公……私……私……公……”这条路径,也即人类须从大同起步,缓缓进入小康的私欲之道。私欲是一个漫长、连续的过程,因而是二“私”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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