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翻过去了,当时痛得他呼天喊地的。这件事,我们男孩子都知道的。大概王阿姨初次帮那孩子洗澡,刚刚发现吧!
我又缠着吴阿姨讲故事。她就给我讲“狼外婆”的故事。这个故事我以前已经听大人说过。我想听听吴阿姨怎么说,就逼她把故事说下去。她说:
“小兰和小冬的妈妈,要去外婆家,刚走出不远,来了一只化装成外婆的狼,把门骗开了。狼外婆晚上和小冬一起睡,半夜里把小冬吃了,正在啃骨头。小兰听见啃骨头的声音,就问‘外婆’:‘你在吃什么呢?’狼外婆说:‘我在吃炒蚕豆哪!’……”
“我知道了。”我说。
吴阿姨说:“你都知道了,就不用我再说了。我只有这么一个故事。”
我仍然缠着她,要听她自己的故事。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渐渐沉浸在痛苦往事的回忆里:
二十一年前的一个夜晚,在福州北街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在昏黄的街灯下,踯躅着一个神色慌张的年轻姑娘。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婴儿用包袱包裹着,已经睡着了。她走到一个深邃的门洞边,止住了脚步,借着微弱的灯光,再一次端详着无知婴儿的脸庞。她犹豫了。这是她在婴儿出生后几十次犹豫中的最后一次。她狠了狠心,将包裹婴儿的包袱盖好,放在门洞里,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那里里。
“哇——”婴儿哭了。哭得她母亲牵肠挂肚。婴儿好象已经预感到自己将被遗弃的命运似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姑娘站住了,又往回走。她把婴儿重新抱起来,解开胸襟,露出丰乳,将乳头塞进婴儿的嘴里。婴儿如饥似渴地吮吸着甘甜的乳汁,能听见她吞咽时的咕咕声。姑娘心里默默地说:“喝吧,喝吧!喝得足足的,饱饱的,哪怕将妈妈的血都吸出来。”她打开遮掩孩子脸庞的包袱的一角,眼睛直瞪瞪地望着婴儿稚嫩的脸,嘴里嗫嚅着,以极低的,只有她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对孩子说:
“孩子,原谅妈妈吧!为了你可怜的外公、外婆,为了你多病的爸爸,妈妈得去做工啊!妈妈没有能力抚养你。你就耐心地等待吧。等着好心的人经过这里,再哭吧!”
这个女婴,就是吴阿姨。
第二天,育婴堂打开大门,嬷嬷抱起这个已经哭哑了嗓子的孩子,进去了。小梅玉和许多被遗弃的婴儿一样,命运的前方,有许多未知的世界,在等着她。
小梅玉在育婴堂呆了两三个月,一场霍乱疫情流行,她也是未能幸免。在她奄奄一息之时,被育婴堂当作死婴抛弃在后山上。一对拾荒的老夫妇发现了,抱回来抚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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