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不喝茶开始,直到棺木抬出门槛,整个过程都像录像片一样历历在目。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今后我该怎么办?也许舅母在母亲说她像只母猪一样只会生孩子的时候,她所下的毒咒应验了?
突然,一只大巴掌重重地搧在我的右脸颊上。我本能地伸出手去捂住痛处。我几乎晕眩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疼痛使我大声号哭起来。行刑者堂舅依栋总算满意了。棺木顺利地离开大门,“孝男”也哭出声来了。
作为唯一的孝男,我跟着棺木后面,一直到仓山师范学院再往后的坟山上,那里早已挖好一块长方形的深坑,然后用长绳子将棺木慢慢缒下坑底,抽出绳子,填上土,在棺木头部地方,埋下一块薄薄的石板墓碑。由于碑块太短,经土掩埋,只能看清一半的内容。第二年清明,舅父曾领我去扫过一次墓,后来好象就不再去了。
妈妈临死的前几天,老奶奶——就是舅父的养母七婶婆说,这一定是浙江原配丈夫的鬼魂来了,要讨回他的妻子。她主张在马桶间门口插上三柱香,答应我的先父,待母亲病好了,立马将我改回来姓胡。请先父不要叨扰母亲。但母亲还是死了。母亲死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改姓。从此我便叫胡振铎。继父对我们的养育之恩就此一笔勾销了。
听大人说,浙江曾经来过信,是我叔叔写来的。大约是舅父先给他们去了信。我在正厅的横头桌旁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封直书的信封,寄信署名处是浙江东阳。因为害怕被大人发现,没有看清,更没有取出信笺,看看信的内容。从此,使我的生世留下一个谜团。舅父临死都没把这个谜底给我揭开。
2
母亲去世之后,我就留在舅父家里。
卸下的门板又重新安上,正厅仍然留下边门,恢复成一个半封闭的织布车间模样。我虽然没有去卖油条、卖光饼,没有去推大粪车,却被大人逼着学习纺纱。怎样用毛竹管作芯纺经纱,怎样用木纱芯纺纬纱。左手捏纱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太轻会使纬只太松,容易缠梭;太重会使纱从梭子里抽不出来。经纱断了有经纱的打结法,纬纱有纬纱的打结法。看似简单,学问也不少。尤其是经纱打结,学了很久,要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已经交叉的两根线头,然后取出右边的一根线,在左手拇指上绕一圈,使交叉部分绕在圈子里,再将其中一个线头折下摁住,用右手拉紧起先绕圈的线,这个结就打成了。松开双手,分别将两根线尾一拉,果然结结实实。
舅父家所织的是土纱格子布。开头生意还可以,一家八口人,包括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