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我二人回房就寝时,子时已过。半睡半醒之间,我仿佛听见绿萼的叹息。床帐中透进一丝凉风,我忽而醒了过来。揭开帐子一瞧,只见绿萼开了窗子,抱臂独立。漫天的星斗蜂拥而入,地毯微微发亮,像落了一地银色尘埃。她的影子很长,笔直延伸到我的面前。
平日里她总是很警醒,今夜我已经坐起身,她却仍然不觉。我笑道:“绿萼,怎的不睡?”
绿萼吓了一跳,连忙关上窗户,又点了灯,笑道:“姑娘醒了,是要喝水么?”
我点一点头。绿萼服侍我喝过水,我又笑问:“我好像听到你在叹气,是有什么心事么?”
绿萼微微局促:“也没什么,就是睡不着。”
“为何?”
“在宫里太过闲散,一出宫就像有千头万绪在等着奴婢,奴婢愚笨,得好好想一想才行。”她语带惶惑与伤感,我一怔,竟不知从何宽慰起。绿萼又道,“若不是京城情势剧变,奴婢大约也没什么机会日日跟在姑娘的身边。奴婢看着姑娘费心筹谋,自也免不了想一想将来的事。”说着微微一笑,“姑娘,皇太后真的会将皇位让给信王么?”
我如实道:“信王苦熬多年,就是为了这一日。即使皇太后不愿意,信王也会逼迫皇太后让出皇位。禅位是好听的,不说废帝便是客气了。”
绿萼不解道:“太宗还有儿子在,信王凭什么当皇帝?难道群臣不会反对么?”
我笑道:“群臣当然有反对的,然而倘若皇太后自己都不想要这江山了,旁人再反对,又有什么用?更何况信王是太祖的长孙,功勋素著,禅位于这样的长君,也是名正言顺。”
绿萼低了头,叹息道:“奴婢竟不知道皇太后有这样大的权力。”
我失笑:“原来你睡不着,是在想这些么?”
绿萼的脸被烛光照得通红,扁起嘴道:“姑娘不准笑话奴婢。”
我娓娓道:“皇太后即使不临朝,也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当年汉昭帝英年早逝,霍光承上官太后诏,先是迎立昌邑哀王之子刘贺为帝。后刘贺行淫乱,霍光与群臣上白上官太后,痛陈刘贺不能承宗庙之故。于是上官太后下诏,摒斥随昌邑王入京的属臣。太后披珠襦,盛装坐朝,侍卫数百人持戟陈列,召刘贺伏地听诏。于是废刘贺,立宣帝。史书上官太后传载:光与太后共废王贺,立孝宣帝。”'77'
绿萼颔首道:“霍光的事,奴婢听姑娘说过。可这分明是霍光在行废立之事,又不是上官太后。”
我叹道:“霍光再强横,在名义上也只是臣子。若无皇太后的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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