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听到了他来,缓缓张开眼皮,浑浊的眸子竟重新焕发了清澈,望着床帐,虚弱无力的声音:“都来了吗?”
温氏哽噎答:“静妍还在路上,十一没来,十五不巧去了临县游春,已让人快马去叫了,天黑之前能回来。”
慕容槐唇角恍惚一抹凄怆的笑,对自己说:“罢了。”
鸡皮一般的手如冬霜中的干柴,背上凸出纵横交错的青黑脉络,挥了挥,温氏心意神会,擦了泪拿两个绣枕塞到脑后。
四叔和五叔打开宝匣,取出遗嘱读了一遍,慕容氏经历大创,人口刚刚兴旺起来,暂不分家,爵位由嫡长子慕容贤承袭,但以后慕容康当家立事,温氏和四喜执掌中馈。
慕容贤和王氏跪在当下满面不忿,慕容槐瞥了他们一眼,已没力气再骂,趁着一口气说遗言:“尔等听着,我去后,葬礼从简,勿要铺张奢靡让人指摘,以后你们切记规行矩步,清清谨谨为人,倾全家之力保护十一腹中之皇子,待来日,自有累世的富贵。”
慕容贤领着男丁们稽首一叩:“儿等遵父命。”
慕容槐凝视慕容康,手指摆了摆:“都退到外头,老夫有话对康儿说。”
众人窸窸窣窣起身,慕容贤和王氏对视一眼,这是要交代财产吗?老爷子难不成还隐匿了金银珠宝?
出了阶外,雕花门扇从里头闭上,下了门闩,慕容贤夫妇更加证实了猜测,老爷子如此偏向四哥儿!就因为他官做的大,是贵妃的一母同胞!
里屋,慕容槐静静注视着儿子,沉默片刻,道:“别以为老子不知你这些年心头的盘算,一直在寻觅机会,今日为父弥留之言,命你不许再作仇恨之想,否则就是逆子不肖,父在九泉下尸骨不宁!还是那句话,你如今得皇帝重用,吾去后这一家靠你维护,待十一的皇子出生,尔定要为他筹谋,助他上太子之位,将来辅佐他坐稳金龙宝座。”
慕容康眉心蹙着痛苦的痕,叩地一磕:“儿子知道了。”
慕容槐又交代了一些事,显和瑞都是狂放轻纵的人,双生子心智尚不成熟,各院的男丁多是膏粱子弟,良莠混杂,务必看住了他们,别为家族召来灭顶之祸。
康泪水如雨:“儿子遵父命。”
慕容槐舌根开始发麻,眼前阵阵发暗,缓了口气,说:“你出去,叫四喜进来。”
慕容康抬袖拭泪,支着腿起身,四喜推门进来,迎面目光相撞,一进一出,门被重新阖上。
慕容槐对温氏和四喜说:“康儿骁勇正直,心性直率,虽磨砺老成了些,但他感情用事,容易被人所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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