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垃圾

仰在吱呀作响的铁床上，目光空洞地望向天花板。

\n起初，她只是觉得自己犯了个错误。

\n她现在才明白，如她这般的出身，本就应该谨小慎微。

\n她没有犯错的资格。

\n只要一步的行差踏错，那潭恶臭的烂泥便紧紧攫住她的脚踝，渐渐地、缓缓地，把她往漆黑的潭底拖去。

\n未来、希望、愿景。

\n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在顷刻间消散。

\n更荒唐的，是她甚至运用不到这些词汇。

\n明天该去哪里工作？后天呢？大后天？

\n那双眸子透着疲乏的光亮，在黑暗中，沉重而缓慢地阖上眼皮。

\n当第二日清晨，她从坚硬的床板上醒来，拖着万钧重的躯壳走上那条熟悉的小巷，掀开一家家店面的油腻门帘，面颊挂着机械的笑容：

\n“老板，您店里缺人手吗？”

\n什么工作她都愿意做。

\n白日，她穿梭在大街小巷间，夜晚，踩着斑驳星光，若行尸走肉般，孤伶伶游荡在街道上。

\n影子被昏黄的路灯拉长，摇摇晃晃坠在身后。

\n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忽然在空旷的街头回荡，远远传进陈冬耳中。

\n她身子一顿，眸光循着声响，警惕地向前方的窄巷探寻。

\n巷道漆黑一片，事物模糊不清，只能听见那诡异的乐声，一遍遍地自其中传来。

\n兴许是谁的手机落下了。

\n陈冬不想多管闲事，继续顺着街道前行。

\n那铃声响了半晌，没了声音，转瞬又嗡嗡响了起来。

\n她立在巷口犹豫片刻，调转步子，往巷中走去。

\n借着朦胧的月光，依稀能看到凹凸不平的地面，与墙角摆放敞口的大铁皮垃圾箱，一袋袋垃圾胡乱堆放在周围，腐烂的酸臭气充盈在整条巷道。

\n铃声便是从垃圾箱里传出，掩埋在堆迭的垃圾袋间。

\n她耐着恶心，小心移开上方的垃圾袋，探着脑袋向里面望去。

\n一张熟悉的面容，拥挤在各色鼓胀的塑料袋间。

\n苍白、毫无血色的皮肤，长睫紧阖，高耸的鼻梁与削薄的唇线，身体掩埋在垃圾袋下。

\n聂辉。

\n这张面庞映入眼帘的一霎，就引发如山火般滔天的怒意。

\n她想也没想，抬手把垃圾袋狠狠砸了回去，扭头就往外走。

\n蹬蹬的脚步，伴随着刺耳的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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