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器也算个精明人,深得父亲退让的精髓。临了事情碰上来,他要死要活坚决不当太子。脑袋一热去争权位,免不得做父亲手里的刀,弄得兄弟阋墙、鹬蚌相争,最后不得好处。他也活了三十余年,可不是个傻子。
“时平则先嫡长,国难则归有功”,成器再三谦让,一定要弟弟三郎做太子。此时此刻,文武百官又上来情愿,再添上一把火。李旦想想,儿子的势力打压过一波,他并没有什么异动,看来还算沉稳。那人原本想做皇帝的,已经妥协退步了,连个太子之位也不给,实在说不过去。
一来二去,太子之位就定下了。
此时此刻,太平躲在藏书楼中,两耳不闻窗外事。往常艳丽的衣衫堆在角落,压在箱底。婉儿离开以后,她总是一袭素衣,不戴饰物,乘车马过来书楼。偌大一间屋宇,书香混着尘土味,堆叠的卷帙之间,只留下空空荡荡。
两张桌案还在那里,它们的主人,却再也回不来了。太平侧头看向窗外,就是在这里,婉儿在她背上写了什么。还没问到答案,任由它变成永久的迷。那人是怎样从背后抱着她,触感依稀还存在……
桌案下堆着不少纸张,都未曾卷起,显得有些散乱。信手取一张,看不出是谁的手笔,抄的《左传桓公十年》:
经:十年春王正月,庚申,曹伯终生卒。夏五月,葬曹桓公……
她又抽一张上来,想着大概是其他的年份,看到却依然是同样的东西,不免有些吃惊。将那一堆纸抱上来,一张一张,全都是《桓公十年》,一模一样的字符。略略定神,往下看去——
初,北戎病齐,诸侯救之。郑公子忽有功焉。齐人饩诸侯,使鲁次之。
她喉咙梗了一下,儿时的日日夜夜,在一瞬间猛地涌进脑海。灯下夜读,手指因练字而酸痛,笔下就是这页的内容,如假包换。那个站在身前,为她阻挡一切的婉儿,神色坚定看的她入迷。可惜画面太久远,变得有些模糊,只剩那种感觉还清晰——那种渴望贴近的感觉,渴望让那个人心里有自己,哪怕只是一点点。
如果没有遇见你,没有在那一刻死心塌地爱上你,我会是怎样的?会不会和阿娘一样,坐在朝堂指点江山,我不敢去想象。但如果你没有遇见我,也许会在掖庭了此一生,也许没有什么权位,或者凭能力做个低品级的女官。可你能活着啊。只要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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