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肃杀,“理他们作甚!以后上房再叫你,你托病不去就罢了。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别说他们不敢逼我,就是将来上头有旨意传出来,我也照样有办法应付。你是没记性,还是铁心石的肠子?难道你信他们,不信我?”
他难得咄咄逼人一次,银瓶忙摇头,蹙着眉,动了动唇,又说不出话来。清凌凌的月眼,眼泪还没消散,看上去很有点少女的羞赧,裴容廷似乎得到了点鼓励,瘦长的手扶着她的下颏,慢慢俯下身来,像是要吻她。
银瓶心头一窒,慌不择路偏过了头。
寂寂的一刹那,她眼梢瞥见他眼底的微怔与落寞,一时鼻子发酸,咬了咬牙,又扭过头来吻上了他的唇。
白铜莲花更漏沉沉,一滴,两滴……真长。
转天一早,银瓶头一件事就是去告诉桂娘。桂娘早已是知道的了,也不得不配合她把戏演下去,俩人哭了一场。姊妹们分别,一般都得送彼此点东西,“留个念想”,银瓶很选了几样首饰,甚至把裴容廷给她打的一副点翠金头面都送给了桂娘。
等过了两天,桂娘的弟弟风尘仆仆到了裴府,被安顿在门房上。
银瓶跟着桂娘一起去瞧了,只见是个穿旧青棉袄的小子,袖着两只手站在地上。年纪虽轻,脸上晒得紫红皮色,也看不出和桂娘有没有相似。有点愣头愣脑的,想是乍然来了天子脚下,又是这等诗礼繁华的府邸,见他jiejie出落成这样,银瓶更是个绫罗裹身的美人,一时等吓得魂飞魄散,缩在稀脏的袄子里不敢动弹。
一别七年,纵是乡音已改,纵是眉目不比幼时,可到底是快刀斩不断的血脉亲缘。这些年桂娘为了给爹换赌债,给弟弟剩下一口饭吃,受尽了屈辱心酸,想起他们,未必没有一点怨恨,但她强撑着眼泪向弟弟问起来,说起曾经冬天的辽东,高句丽打进来,他们又是怎么逃出命来,讨饭到了河南;同村的亲戚,老人小孩,尽有饿死的,扶余的兵进村搜刮,略有个平头正脸的姑娘媳妇,也一道掳走,她喜欢的那个隔壁的木匠哥哥,入伍去再也没回来的——
都是苦命的人,她身边的人,现在听起来却恍如隔世,像梦里一样。
桂娘终于忍不住捧着脸大哭起来,弟弟想靠近,却又不敢,只能搓着手小声叫着“jiejie”。
银瓶在一旁,也哭得气噎,却还不忘狐假虎威,恐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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