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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记事起,每天卖命地完成功课,是为了见阿娘一面。
如今千里迢迢来到中域中洲,刺杀一个与他无冤无仇、素不相识的人,同样也是为了回家。
那……如果这两件事都做完了呢?
他总是在被驱策着前行,崎途的尽头是南墙,那就将南墙撞破,从没想过尽头若是一片黑暗,那该如何。
临行前阿娘恢复了意识,于是他从阿娘口中,得知了自己孤立无援的境地。
整座天下没有他的同类。崔嵬山冷硬的地面是同族的尸骸,慈祥和蔼的长辈或许也曾瓜分了同族的血rou。
敌人也好,朋友也罢,于他而言都是异类,但对其他人而言,他何尝也不是非我族类?那是一段被刻意遗忘的历史,而他是光阴长河中苟延残喘的遗民,这才是最大的孤独。
这两件事做完,他仅存的价值也消耗殆尽,哪怕就此从世间抹除,也不会有人去留意这片空白。
接下来他要如何?
这个问题,直到多年以后,他才找到答案,所以有了一条从掩月坊绵延至蒹葭渡的草蛇灰线。
杀一人,只需手起刀落;一百人,或许得费些心机;一千人一万人,则是逆势而为的赌局。
薛琼楼抵住天劫的双臂早已血rou模糊,却毫不在乎,摇摇晃晃地站稳身形,索性甩开缠绕着袖袍的电光。
逆势又如何?每走一步都在赌,哪一次不是他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