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唐士秋难得正经地问到了。
说实话,最开始上班的那几个礼拜,贺远虽然嘴上师父师兄地叫着,心里却憋屈得要命。尤其每天下班回家以后,一面闻着满身的机油味,一面看着手上不拿酒精汽油泡都洗不下去的油污,他真的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可有句老话说得好,这人没有吃不了的苦,也没有受不了的罪。况且跟以前战争年月连转天的太阳能不能看见都不知道的日子比起来,眼下他每天需要面对的这些,根本连吃苦的边儿都挨不上。
这么一想,的确是没什么好抱怨的。那之后过了两个月,贺远便逐渐适应了产业工人的生活。半年之后,他甚至连车间里浓重的机油味都已经麻木到几乎再闻不见。
——因为彻底习惯了。
“贺远,你还好么?”唐士秋听着他的话,心里难免也有些不是滋味。
“你能不能别跟我妈似的……”贺远重重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是哥们儿就别再提了,我真的没事儿。”
到底是一块儿念了这么多年书,只看神情,唐士秋就瞧出了他是真的不想提这事儿,赶紧就此打住,嬉皮笑脸地搂了搂他的肩膀,改口道:“好,咱不提这个,那你跟我去礼堂呗,先别说不喜欢,权当散心了。”
“人家跳舞不都晚上么,你们这大白天就开始有伤风化了?”贺远也恢复了平日的语气,笑着调侃了一句。
“去你的,什么叫有伤风化?”唐士秋一脸坏笑地杵了他一下,“你敢说你就没跟人跳过舞,没搂过姑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