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黎背靠着酒架的矮柜,哭得太狠,有一种马上要吐出来的恶心感,他奋力地仰起脸,眼泪就流淌到脖子上,再淹没到衣领里。
毛非小心翼翼地叫他:“小裴哥...”
两个泪人互相望着,毛非难过得肝肠寸断,他看裴黎穿着漂亮的白衬衫,那不是白衬衫,在他眼里,裴黎的心脏被一把锋利的刺刀捅穿,他是坐在血泊中,喷涌的淋漓鲜血已经把这件白衬衫染尽成刺目的猩红。
毛非用袖子擦擦眼,再捧住裴黎依旧不住抽泣的脸蛋,用温热的手心抹开这些泪水。
他小声道:“不哭了...好不好...”
“非非...”裴黎的目光有些呆滞,明明是直愣愣地看着毛非,眼神却游神一般虚晃,“我要走了...”
毛非急道,一开口,稍稍才歇的眼泪再次失控:“去哪?你要去哪?!”
又嗡声承诺道:“不管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我陪你去。”
裴黎轻轻摇头,他松开手不再捉着毛非的衣服:“我想去...”
半晌,毛非没有追问,他担忧害怕,怕裴黎想要去的地方,是他无能为力可以陪伴的地方。
裴黎唇瓣轻颤,唇舌间是苦涩的咸味,他说:“乖,我们一起编过好多故事。”
挪蹭着挤到裴黎身边,毛非抱住裴黎的胳膊,又把那只冰凉的手捂在手心里,他讨好道:“嗯,我们还可以继续编。”
“从前...好久以前,三四年前...”裴黎哽咽,猛地又苦笑一声,“你猜呢?”
三四年。
毛非没有忘记他第一次见到庄穆后,他站在星垂天野的安全楼梯里听裴黎哄骗他:“傻不傻啊我的乖,我不喜欢他,不必为我的爱情揪心,我就没有爱情。”
还告诉他:“我和庄穆睡了三四年,没少听他讲起他弟弟,和你是真配。”
三四年,睡了三四年。
那把锋利的刺刀也捅进了毛非的心脏,他蹙紧眉:“我猜...是、是...”
是一段虐恋情深的开始。
可惜两个人的故事里,受虐的,贪恋的,用情的,深陷的,全部都只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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