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不顾医生的劝告,斜靠枕上缝着一件小女孩的衣裳,细纱织的粉红质料,一朵实、一朵虚的花,是她为工厂设计的,穿在身上,像浮在清水面的芙蓉。
她喘一口气,看看这屋子,小但干净;窗帘枕被上有花,瓶里有花,还有彩色石子绑成的垂吊饰品,有洞的还插着干的芦苇花。
比较醒目的是一架毛衣机器,一个绣花台,一张设计兼吃饭用的大桌面。这几年她就靠这些来维持自己的生活,但也因为日夜辛劳,招来了差点致命的疾病。
肺炎引发气喘的发作,在特效药及呼吸器的帮助下,她总算捡回一条命。
但医生警告她说:“你必须静静疗养,至少一年以上,而且不能再碰布疋,不管是麻、棉或人造纤维都不可以,那里面的纤维会毁了你的气管和肺部。”
那怎么行呢?布疋是她的兴趣和维生的工具呀!而且她不能死,她要跃过母亲三十三岁的关卡,这不仅是对命运的抗争,只因她还有一个女儿要抚养呀!
旭萱,是她和绍远那一夜的结果。
当她知道自己怀孕时,震惊慌乱极了!她和绍远既无未来可言,这孩子岂不是要害死她吗?他为了前程、报恩或其他莫名其妙的理由都可以牺牲她,还会承认孩子吗?承认又如何?不过是另一场悲剧的开始而已。
所以,不到一天的时间,她就选择离开,反正不告而别和失踪,也不是第一次了,没有人会怀疑什么。
坐在火车上,她想到堕胎,但母亲丧子、求子的痛苦深深烙印在她童年的心版上,她绝对没有办法去扼杀一条脆弱珍贵的小生命。
她到台中投奔彩霞和增义夫妇,在他们租来的小阁楼里,三个人讨论了一晚上,彩霞挺着七个月的身孕,对堕胎的想法很矛盾,最后不改豪爽的脾气,很阿莎力的说:“生下来吧!一枝草、一点霹,若养不下去,还有我呢!”
第二年中部横贯公路通车,增义和一些退伍同胞到梨山种水果,敏贞就和彩霞留在平地互相扶持。
三年前因为外销市场蓬勃,他们又到台南的纺织厂工作,没多久,增义也来当司机,生活才逐渐安定。
哪晓得她会得这种折磨人的病呢?差点拖累了已有三个孩子的彩霞;才五岁半的旭萱更是一副惊惶的模样,使她想起幼年失母的自己。几夜思索,她终于决定联络惜梅姨。
把旭萱交到惜梅姨手上,她即便是死,也安心了。
她放下针线,吃了桌上的药。
旭萱跑进门问:“我和彩霞姨他们去夜市玩,好吗?”
“今晚不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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