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体,惊悸多魇通夕不寐。人有心肾两伤,一旦觉自己之身分而为两,他人未见而己独见之,人以为离魂之症也。
顾衡想,也许自己就是患了离魂症的野鬼,是奈何桥上被孟婆漏掉的生魂。
漫长的日子里,他去过煊赫威严的皇宫。看见了那位所谓的新皇隆安帝,样子看起来比实际的岁数要少兴一些。那人大多数的时候都在炕榻旁批阅各地呈报上来的折子,少有真正开怀大笑的模样。看来当皇帝,也并非寻常人眼中极为安逸的一件好差事。
有一日隆安帝在御书房里听政,身形巍然端坐于书案之后。眉眼低垂是一派威严肃穆,嘴角却难得噙了一抹笑意。明黄底织五彩云蝠龙袍下,泥青色的翻毛皮靴踩着一颗六叶桃儿的蹴鞠。
蹴鞠边酣睡着一个身着大红缭绫夹袄的垂髫小儿。
也许是察觉到了动静,那孩子突然就睁开了水凌凌的杏仁眼,尾端微微上挑,竟依稀与顾瑛有三分相似。忽然间就朝顾衡展颜一笑,还将蹴鞠用小手拨弄了过来。
顾衡漠然,看着那只六叶桃儿的蹴鞠扑楞着撞在墙上。
群臣散了之后,有人恭敬送上来一叠厚厚纸张装订成的册子。坐在楠木雕花槅扇下的顾衡依稀觉得有些眼熟,这好似是自己在大理寺地牢里呆了数月后留下的笔墨。
那呈送之人大礼参拜后抬起头来,竟然颇有些眼熟。一向散乱的花白头发捆扎得一丝不苟,竟是负责给自己送水送饭的牢头。顾衡哑然,什么时候这样地位卑微的人竟可以直接朝见天子了?
隆安帝笑骂,“你这个老杂碎怎么舍得从狗窝子里挪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