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何谓正途,何谓歧路,惟有胜利者才有书写史书的资格,顾衡不过是运气不好站错了队列。若是老天差之分毫,如今不知谁人在台上,谁人又在台下?
长针在皮rou之间飞快地穿梭,顾瑛再小心不过双手还是沾满血丝。她心疼地用绢帕拭去那人脖颈处冒出的血水,充耳不闻忽远忽近的哭嚎。等把最后一针缝完,将结头小心地隐藏在看不见的地方,又将新衣细细换上,顾衡看起来就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了。
看热闹的民众不免低声唏嘘,说那死去的人犯身后有亲眷如此烈性刚强,也算是一桩不小的福气。有看守的兵士忍不住要过来搭把手,却见这妇人黑亮至极的眼神微微一睃,就将别人的好意谢绝了。
女子回身退后一步,双手往下一伸,竟仅凭一己之力就把人犯的尸身小心抱起,轻轻放置在一张不知从何处借来的门板上。再把粗粗的麻绳绑带往肩上腰上一绕,就拖着门板像个打仗凯旋的将士一般,昂首阔步地往场外走了。
南门街纸扎铺子的蔡老板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三天前下定金的大主顾。帮着把人仔细收殓在黄杨木棺材里后,小心地安慰道:“还请夫人不要过于哀戚,这人死不能复生,再怎么难过都没有用。”
面上并没有太多悲色的顾瑛活动了一下开合方便的棺盖,将剩下的银子一一给付清楚,极为满意道:“将一应扎花纸旗一并放在马车上就行了,我家兄长向来喜欢清静,不喜欢太多闲人前去打扰。”
哪家办丧事时不是热热闹闹地吹吹打打大办一场,怎么还会有人嫌打扰死人的清静?但是给银子的都是财神爷,蔡老板就不敢轻易出言反驳。
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眼前妇人的眉梢眼角间盈动着一股莫名欢喜之意。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正待细看时,就见那妇人转身招呼了店里的两个伙计,一起搭手将黄杨棺木抬上马车,不过是几息之间就不见了人影。
城外六十几里外的一处不知名的山坡上早已挖好了土坑,将棺木浅浅放进去后,顾瑛把几两散碎银子递给帮忙的村民,极为诚恳道:“劳烦大家过来,这点钱请大家闲时吃个酒。我还想跟我家兄长独自说会儿话,明日一早再请大家过来帮着培土立碑。”
几个临时赶过来的村民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见这位女客出手大方也就不以为意,客气了几句后就相继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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