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着,似乎随时会压下来,狂风扯着王帐前长杆上的大旗,上面那古斯家的族徽被卷起又舒展开。
几个大家族的族长们像是奴隶般坐在帐前的空地里低声交谈,他们的脸上没有往日的颐指气使,有的只是灰败,黯淡和绝望。直到看见阿穆尔,其中的几个才露出些希冀的神色:“大汗一个人在帐篷里,我们不敢打扰她。北迁的事不知道……”
阿穆尔沉默地点了点头,没有答话,走过他们身侧,掀开了厚重的帐帘。
内帐有几名女侍站在两侧,空气中弥漫着羊奶的温暖气息,乌兰正襟坐在铺着白虎皮的王座上,手掌轻轻抚摩着自己微凸的小腹。
“大汗……”阿穆尔并不清楚她是否知道了那个消息,开口得十分艰难。
“格日勒图死了。”
乌兰的第一句话就让他脊背一颤,再抬头看时,女人的脸色依然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件毫不关己的事情:“没想到,那个骄傲的男人也死了。”
她缓缓站了起来,王帐的一处帐顶被支起,金黄的阳光顺着缝隙洒进了这顶辉煌的大帐,乌兰站在那片阳光下,仰起头发出长长一声叹息:“天可真蓝,记得小时候,阿爸第一次带我狩猎那天,天也是这么蓝。”
阿穆尔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你说得没错,”她忽然转过头,“他在同中原人的纷争中示弱,不是因为他是个懦夫,而是因为他想保护这片草原。我一直没有看清楚的是,扎纳大汗的时代已经不复存在,中原崛起,我们竟已无法与他们抗衡了,即使,我押上了北凉的全部。”
“阿穆尔,我就要成为北凉的罪人了。”她说到这里,从光线里走了出去,拔出了挂在帐中的金色弯刀,那是北凉王族的佩刀。战胜时杀敌,战败时自尽。
“不,大汗,我们还有地方可以去,”阿穆尔一凛,忙走近两步,紧紧盯着她手里的刀,“帐外还有一万平民和奴隶,我们可以一起走,去乌苏里雪山或者更北,那里是我们北凉先祖开辟荒野的地方,炎军忍耐不了那里的寒冷,不会追来。”
乌兰笑了笑,她唇色如朱,笑起来格外鲜妍:“是啊,只要北迁,就能保住北凉最后的火种,”她低下头,紧紧握住刀柄,笑容也凋零了下去,“可是我已没有脸面去见父亲,祖父,还有那古斯家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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