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南越生变,必有根源,为今既已压住叛乱,便当设法防其再起。”赵让把战报双手递还给李朗,低声道。
李朗目光灼灼,穷追不舍:“如何做?”
好一阵静寂之后,赵让吐字清晰地答道:“枭灭寇首,斩草除根。”
他此时处境已不可比作如坐针毡,根本就等同于身受凌迟之刑,李朗却还是不放过他,朗声笑问:“赵让,那可是你的妻儿旧部!你就不劝劝我学诸葛武侯,七擒七纵后终得蛮王孟获的俯首称臣?”
明知皇帝是请君入瓮,欲擒故纵,赵让也只有应道:“归化蛮夷,与……王臣叛乱是两回事,通敌反噬更是不赦之罪。”
话音落处,他却再也撑不住无动于衷的假状,身子不由微微一晃。
李朗见赵让话已到绝处,也不再苦苦相逼,含笑提起酒壶,亲手斟满酒杯,递向赵让,道:“说得好,大义灭亲,朕敬赵卿。”
起身接过酒杯,赵让却浑然不未察自己不曾谢恩,他默默将杯中物灌入喉中,怔然看着怀中的竹箫,倏然双手执起,向李朗道:“不知陛下可愿听罪臣吹奏一曲?”
“静笃随意。”李朗轻笑,听着箫声幽婉而起,渐而深沉,却辨不出曲目,他无言地看着赵让全神贯注于箫曲上,心知他既不能在皇帝面前失态,唯有借此方式纾缓痛楚。
油然而起一点感同身受的哀怜,李朗却未动声色,他静待片刻,果见赵让乍然神色大变,乐声戛然而断,手中的竹箫随之掉落于地。
李朗起身至赵让处,赵让竟是连稳坐也不能,只消李朗微用力,他便整个人倒靠在皇帝身上。
他错愕万分,眼中俱是难以置信:李朗竟在敬酒时向他下药?这是堂堂东楚帝王能用的手段吗?
尚存的一分侥幸因李朗的话而粉身碎骨:“静笃,我已等不到你心甘情愿,今夜势在必得,你……”
最初平静的话语到末尾化作一声轻叹,赵让如坠冰窟,心也沉到谷底,他万万想不到李朗竟会对他来这套不入流的手段,他周身百骸半点力气也不剩,莫说反抗了,纵是说话都是艰难,只叫得个“陛下”,却再难出口。
李朗平静地将赵让打横抱起,附着他的耳,沉声低语道:“得罪了,静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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