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一般不搭理的,爱找见不找见,售货没闲工夫帮忙。
兰舟扭头微怔,下意识比划了个形状,“我想买副手套,阿姨。”
“皮的线的?加绒的要不要?”
“不是,不是冬天戴的那种。”
“劳保手套?工地上搬砖搬铁,有胶面的那种?”
“也不是,是......尼龙的,不要太厚。”
“自行车手套。”
“嗯。”兰舟不确定。
“你戴?”
“不是我,我对象。”
他的小私心,他很想很想把柳亚东是他对象这事儿,分享给别人。
手套归进滞销日用,货架上针头线脑锅碗瓢盆。放的挺高,姨搬来矮梯,踮着脚跟一番大找。找着往外抽的时候,带落一堆拉杂,噼里啪啦,接连击打兰舟头脸。姨都不歉疚,甚至还发笑,她呵哧呵哧拆着个折痕万千的塑料封皮,说:“砸傻了吧?来你看看,你要的可是这种?有点掖脏了,里头是新的。”她掌心里躺一副深灰手套,羊毛化纤混纺,薄又不软塌,腕处有搭扣,印了鹰的图案。
“不是?”姨见他犹豫,“那——可就没有啦!”
兰舟摇头,捏着左手那只的小指,说:“我还想拿一副针线。”
邵锦泉开恩,挪出金鼎最大一间茶室供涂文复盘、祛秽、庆功。涂文心里不大庆得起来,他到底让牛凳背上一条血债,到底弄没了人家少年一根指头,到底害了命。不是说心软,而是本来,他们可以不必付这些代价。涂文抱定为人好坏必有刻度,有此一次,他砝码又朝“歹”的那头拨了一寸。他悬悬不坠,却有一点宿命般的颓然,冥冥之中猜无非这两年,日子得到荒芜处。他以前玩过黄雀抽帖卜运,挺信佛家因果的。
老苏晚上张罗出一餐好饭,蒸炸煎煮,川鲁粤湘。邵锦泉斟了浅浅一杯五粮液,绕桌一圈,“今晚你们就尽管开心吧,辛苦了。”昂头喝光,亮杯底。
功臣是涂文和老贾,俩人照例站起,照例说:“应该的,不辛苦。”照例喝光。
邵锦泉唇上一层清亮酒渍,他抿着问:“他呢?”
“厕所。”涂文拣筷沸腾鱼进嘴,含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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