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失位复正,李言恍惚了很一会儿,才慢慢地抬起手来揉自己的额角。
守在边上无所事事的黎平看见了他这举动,忽然眼前一亮:他一向怕李澜刺激到了他爹,便不许小傻子没事在这寝殿里打转。如今日日割血也割了快一旬,干脆下一剂虎狼药,看能不能叫皇帝把那迷了心窍的痰给激出来。
李言不知道这些,他仍旧恍惚着,仿佛被困在稠浓的白雾里,手指的轻按半点止不住额角的抽痛。他好一会儿才被手指间的凉意唤回过神来,低下头,看见自己手上仍旧抓着年轻人半湿的黑发。
鬼使神差地,他又摸了摸年轻人柔软的脸颊,这一回年轻人只是轻轻地哼唧了一声,但还是蹭了蹭他的手,蹭得他心里都发酥了。他就这样对着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看了半晌,起初的惊骇愤怒不知是何时不见的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心里又酸又涨得难受。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放任这个年轻人——这个大概是他那个逆子李沦的年轻人——睡在自己膝上,只是觉得熟悉,好像这是什么早该习以为常、无需大惊小怪的事。
他这些时日来,神思便一直浸在一片蒙昧混沌里,并不很能想事情;此刻困顿着,更觉得怠懒,偏又不愿意打扰膝上的年轻人的好梦,便眯着眼将手中的黑发分作几绺,胡乱编结起来。
皇帝陛下可不是什么巧手宫女,自幼从没有学过怎么编绳打绦子,那一小把黑发被他胡编乱织了一番,变得毛毛剌剌乱成一团。李言看着不喜,便松开了,另外拨了一小撮,重新编结起来……
李澜迷迷糊糊被头皮上拉扯着的疼痛弄醒,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到李言居然坐着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他一把头发。
他小心翼翼地把他父皇的手从自己头上弄下来,轻手轻脚地抱他躺平在床上,又给他盖好了锦被。
做完这一切,便觉得头上很不舒服,还没来得及细究,就听到呲呲漏气的声音。
黎平看着小傻子那一头横七竖八的、甚至不足以被称为辫子的乱发,实在没能忍住笑。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李澜茫然不解地看了看黎平,又看了看乐意。乐意也憋着笑,但他毕竟是内官出身,神色上没有什么异样,只是低眉顺眼地不看李澜。
小太子茫然地抓了抓被什么扯得微微发痛的头皮,这一抓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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