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澜每日割血的事因为他发作乐然的缘故,并未经由内侍传入外臣耳中。
但满朝文武各个是人精,他如今信任倚重的大臣里,孟惟尤以机敏见长,谢别更是有名的心思细腻,只第二日就各自看见了他手上包扎好的伤口。
不过外臣也从来不乏外臣的自觉,起初孟惟并未作声,谢别也只旁敲侧击地说了些殿**为监国储君,几与天子无异,当知此身系千钧万民,万务保重的话。可一日两日这样,三日五日还这样,太子左手的伤竟似不会好了一般,孟惟少不得思索着要向内侍探问;而谢别身为丞相,总掌内外燮理阴阳,更是直接在李澜问政后出言相询。
李澜看了看自己的手,端起红枣茶漫不经心地道:“一点小伤而已,不劳丞相挂怀。”
谢别并不是这样容易就会被打发的,他皱了皱眉道:“宫中自有极好的伤药,臣不知什么样的小伤竟会这样连日不愈,衷心惶恐,殷望殿下珍重。不如还是叫太医来仔细诊治。”
李澜将手抬给他看,认真得带了点稚气地道:“丞相你看,这就是掌院黎平亲手包扎的。”
谢别将眉一蹙,孟惟在旁边看着,略有一些心不在焉地想,师相近来眉头皱得狠了,往日干净平展的眉宇都有了折痕,好似玉版纸叫人揉皱了,委实叫人心疼。
走神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他自省了一番既然以重臣自诩,还是该要学着师相这般,临事有重臣的堂堂,而非该整日想着与内官阴结。这确乎是略失重臣之体了。
小孟学士这边厢虚心受教的时候,谢别已经眯了眯眼道:“不知殿下是因何受伤,又是何故旷日不愈?”
李澜向来坦坦荡荡,何况是为李言治病,更是理直气壮地坦言相告:“孤是为父皇治病,每日割血作药引。”
谢别先是一愣,旋即微怒:“臣粗通医理,从未听过这般医治之法,闻之不似岐黄之术,倒是绝类巫觋左道了。黎元安束发学医,医术精湛,而且向来不喜旁门左道,怎么也会做出这种事来!”
李澜如今却早不会为他的疾言厉色所慑,有条不紊地道:“丞相既然和他这样相熟,自去问他。孤不管他用什么法子,能治好父皇的失心之症就当重赏。既然歧黄之术不管用,那巫觋也罢祝由也罢,自然是换奏效地再替上。依丞相之见,难道要在南墙上撞个洞出来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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