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沾满泥水的喜服,跪在蒲团上。
“平烨烛?”
背对他的平烨烛没有回应,寂静如死去的尸体。裸露的皮肤上有不少伤痕,发肿发红。
“你受伤了,我们先处理下。”姜深的声音打着颤,在祠堂里来回飘荡。
平烨烛点亮喜烛,朝着七歪八斜的牌位拜了两拜。
“你拜什么?”姜深放下他手里的相机,虚浮的步伐带着急切,“你在拜什么!?”
他抓着平烨烛的领子:“你穿这破玩意做什么,他们迷信,混账,你呢?平烨烛你正儿八经上过大学,你读过书,你明明什么都懂,你现在在干什么?”
平烨烛看起来与这里太过相配,好像他一眨眼,就能变作旧祠堂里被埋葬的一具尸体。
姜深将喜堂砸了个粉碎,巨大聒噪的打砸声是宣泄,也是哭泣。
沉重的喘息在间隙里漏出,像艰难拉动旧风箱。
“姜深。”平烨烛拉住他,“我是要死在大山的,只是你来了,我动摇了。”
“我不拜神佛,只拜你我。”
他们最终狼狈地下山,一言不发。
姜深几次欲言又止,始终没有开口。他握着手里的相机,坐在篝火前接过烤白薯,突然说:“我打算回去了。”
“嗯。”平烨烛应他。
“我带不走你,对吗?”
“我是这里最后一个背尸人。等我爬不动山,我就离开。”
姜深定定地看着他,伸出小拇指:“等你出山,就来找我,保管罩着你。”
篝火里,伸出的小拇指没有得到回应。
平烨烛把guntang的白薯塞给姜深说:“好。”
姜深赶在雨季来临前完成了取材。
两年后。
名为《归路》的纪录片得了国奖。颁奖台上空空如也,一段小小的短片正在播放。
“从取景,到剪辑,到成片,我花费了整整两年时间。《归路》值得这个奖项,我却不值得。感谢大家的厚爱,希望你们能喜欢《归路》。而我要去赴一场迟到两年的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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