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间从来不绕弯子,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这是冯蕴在安渡郡,最大的一座。
于是她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裴獗睨着他的脸,“认真之言?”
裴獗松口气,“日子没那么糟糕,好好活着。”
来到安渡,见到旧识,尤其是再见冯蕴——那个敖七藏在心尖尖的人,要说完全释然,是绝无可能的。
毕竟她不是一个习惯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人。
裴冲:……
那时的月牙巷里,有冯家,有萧家,还有谢家……
冯蕴看得出来敖夫人的心思,但她没有立场多说什么,何况崔稚也在面前。
为国库省钱,不是傻子是什么?
但她做不了裴獗的主,也就没有多问。
裴冲一怔,“什么?”
小皇帝要建离宫,修就是了。
裴媛讲不下去了,剩下的话干巴巴地咽回去。
对敖七迷恋冯蕴的那点小情绪,自从敖七应下乌合部的婚事,也就转移到了那个素未谋面的儿媳妇身上……
之前裴媛来信说,老父亲成日将自己关在小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是让她为难。
裴獗道:“明白。”
裴獗缓缓地眯了眯眼,似乎看到了台城旧宅,满院花树,绿窗青苔。几株芭蕉瑟瑟,一枝杏花出墙。
裴冲心下明白,沉思一下就点了头。
“你啊!”裴冲喟叹一声,一改方才的寡淡,颇有些语重心长。
之前闲置了一段时间,从并州回来,她便派人重新进行了整修,得知敖七准备在安渡大婚后,她又陆续差人过来洒扫归整,添了一些家具物什,看上去更是像模像样,即使是王典回来,只怕都要赞叹一声,今非昔比。
裴獗语调轻缓,“裴家事君以忠,我自当鞠躬尽瘁。”
即使裴獗已经保证不会对那把龙椅动什么心思,他还是郑重其事地再次劝诫。
裴獗是想让他出去散散心。
可随着父兄的离去,阿母的惨死,她带着一个与自己并不亲厚的庶妹,也算是尝尽了世间的冷暖,早已学会低下高贵的头……
“你敢!”
裴獗望过去。
不知何时,照在窗棂上的那一抹阳光,已然收入云层,天空中阴云弥漫。
许是要下雨了,一群寒鸦扑腾着翅膀,冲出屋檐,飞向天际,发出凄厉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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