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蕴将裴家父女安置在安渡的宅子里。
这宅子还是她当初让文慧在玉堂春摆牌子收购来的。
那时候安渡在战争阴影下,房舍是不值钱的,她一口气买下不少。
要不是淳于焰从中作梗,在花月涧跟她打擂台,抬高价格,她还能买更多便宜货。
现如今安渡成为大晋辅都,当初她低价置办的东西,全都变成了香饽饽,赚了个金钵满盆。
而这,不过短短一年。
这座宅子三进有余,清雅别致,原主人是王典。
她俩走在前面,仆女们跟在后面。
“恃德者昌,恃力者亡,我儿当要谨记,大丈夫顶天立地,莫贪、莫傲,莫自大。”
两个都不是多话的人,闷到一处,气氛格外凝重。
裴獗看着仍然没有消气的父亲,打破沉寂。
晨光微熹,照着她莹白精致的面容,天姿国色。
冯蕴摸摸阿右的头。
“哼!”要是他说了算,此刻他就不会出现在安渡,而是葬身在中京那一夜的大火里。
裴獗道:“我送你去?”
冯蕴侧目看着裴媛,“婚期没几日了,还有些细节需要敲定,我和阿姊坐下来商议商议吧?”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请柬都发出去了,还能如何?办吧,硬着头皮,也要办了!”
“你准备将小皇帝留在花溪多久?”
“你想做甚?”
当然,王典直到离开安渡,都不知道冯蕴就是当初夜入家宅,把他的儿子和小妾从被窝里揪出来的那伙流匪头目。
她甚至拿出积蓄,想在安渡给裴獗置办一座宅子……
这头冯蕴和裴媛在商量敖七的婚事,前头裴獗和裴冲相对而坐,久久都没有声音。
忍不住,就多看了她几眼。
两只小的本就喜欢冯蕴,听到阿母的吩咐,齐刷刷爬起身,整理好衣裳,对冯蕴深深鞠躬。
孩子高兴,当娘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可以看得出来,冯蕴为了接他们过来,是费了些心思的。
“此事不取决于我。”
裴冲方才还没什么反应,闻声头一抬,厉厉地盯住他。
裴冲问:“幼时的事,你还记得清吗?”
裴媛憋着情绪,略略有些不自在。
“这宅子赁租多少?回头我把钱给弟妹。”
裴冲闻声,瞳孔略微一缩。
这样的目光落在崔稚的眼里,极具讽刺。
她如今可以坦然地对冯蕴说心里话,并不拿她当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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