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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报信的是齐白的旧部。说将军乘车外出,半路被人劫了,众人找见时,只剩一地焦炭。
乱世之中,这种下场仿佛并不稀奇。
仿佛是一个追逐功名之人一不小心便会付出的代价。不管你有没有思想准备。
死亡要来,谁也挡不住。
但宋岚不这么想。
宋岚以为,她的丈夫是为她撑起天地的一根柱子。柱子怎么能倒呢?柱子倒了,天地岂不崩坏?
于是她的天地便果真崩坏了。
这来势汹汹的天崩地坏几乎吓倒了被宋岚死命抓住不放手的齐云。
几乎而已。齐云不敢倒。作为母亲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他如何能倒?
宋岚以泪洗面,他便拧了手巾为她小心擦拭。
宋岚不吃不喝,他便端了粥碗一勺勺诱哄。
宋岚拒绝梳洗,他便拿了梳子轻轻给母亲盘头。
她是他的母亲,也成了他的孩子。
齐白的骤然离世,受到冲击最大的无疑是宋岚。最逃避的,则是齐家老爷子。
老爷子不相信齐白死了。
他不相信这个光耀门楣的儿子就这样静悄悄死在了一个不明不白、无人知觉的地方。
他甚至将齐白那个旧部乱棍打了出去。搁在败亡不久的前清,主辱臣死,主子都死了,你一个部下还有脸活着来报信,成何道理!
他老了,他看不透乱世格局,看不透乱世之中甚少有忠心耿耿这样东西——人家能来报信,够仁至义尽了……
平安镇之外的大世界里,人人在仓皇,人人在挣扎。人人在向凄风苦雨的命运低头。
老爷子不肯低头。
他拒绝为儿子办一场葬礼,好让他入土为安。因为他坚信儿子并没有死。
于是宋岚愈加以泪洗面。
再于是,齐云彻底搬回母亲那里居住,防备她半夜醒来形影相吊、孤苦无依。
齐帧便有些郁卒。有些不习惯。
齐帧对二叔齐白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多年以前。多年前的齐白年轻俊朗,喜欢强拉闷头读书的齐帧去舞刀弄棒。再细微的、具体的东西,齐帧却回忆不起来了。
数年未见,如果不是有齐云,听到齐白死讯,齐帧多半会淡漠处之。
即便如今,他也够淡漠的。
他曾死过一次。知道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前那一刻。而作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恰恰是记不起死前那一刻的。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替他难过呢?
为何不淡漠点儿呢?
可惜,这道理他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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