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三遭一过成了规矩,要改竟也难了,这纪凌难缠之外更兼骄横,那真是如影随形、如蛆附骨,谢清漩甩不脱、撇不开,莫可奈何,便也由他,到得后来,镇上提起谢清漩,神算之外都要加上句:“哦,就是那个家奴赛过大爷的先生?”
纪凌日日跟着谢清漩,把些个算卦、扶乩的把戏都看熟了,吵着要学,谢清漩绕不过他,拿筒蓍草推到他面前,浅浅地说了些章法,纪凌儿时也背过《周易》,他天资又好,学起来飞快,只是明明按部就班地求卜,却是算什么不中什么。初学者往往从天气算起,对与不对立竿见影,陆寒江每每瞧见外头下雨,就抓了纪凌打趣:“定是你算出风和日丽,才招了这场雨来。”纪凌本是个要强、心气高的,哪经得住这话,发誓要做出个样子,牌也不赌了,酒也不喝了,一门心思钻研起卜术来,谁知这功夫下得再狠,却像是往海里担水,费尽了力气,也不见个动静,有心再问谢清漩,又怕他看轻了自己,只得霸着个蓍筒,独个儿算个不停。
谢清漩原以为纪凌学卜不过是图个新鲜,谁知他真下了功夫,浮浪的脾气也收起来了,惊异之外倒生出几分怜惜,知道他拉不下脸问自己,便有意从旁点拨。纪凌也是个伶俐的,谢清漩假以词色,他岂能不知,一个肯教,一个愿学,竟是难得地融洽了起来。听谢清漩细细剖析,纪凌才知道,卦词的解释玄机无穷,起自《周易》却不能囿于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还须旁征博引,竟是要拿一肚子书来垫底的,感慨之余,不免疑惑:“你居然读过这么多书,可你怎么看书?”
“我当然不能看,”谢清漩举起食指:“用摸的。”
纪凌攥了他的指头,翻来覆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谢清漩倒笑了:“我父亲拿针把书上的字一个个刺出来,教我摸着认字,他总说:‘眼盲了,书还是要读的’。”
“摸?那该多辛苦…”纪凌把他的指头握在手心,半晌叹了口气:“你父亲很疼你吧?”
谢清漩点点头:“是,可惜我福薄,七岁的时候他就过世了,以后的书是都是小汐刺的,她也就是那么学会认字的。”
“你还是比我好,我出生的时候娘就死了,才满周岁爹也死了,又没有兄弟姐妹。”纪凌叹了口气:“唉,你娘呢?”
“早故世了,”谢清漩从纪凌手中抽出指头:“我跟你说过,你我都是孤寡之命,身边留不住人。”
纪凌不服:“你那妹妹不是好好的么?”
谢清漩眉头微蹙,捂住嘴一阵猛咳,纪凌看他低了个头,心道“不好”,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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