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之后,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并将手机给黄雅兰打了过去。
自认为酝酿了很久,又酝酿得很成熟的石洋,现在准备同黄雅兰在手机里开始正式交谈了;却由于他担心他所谈及的事情提出来后,会遭到她的异议或提出和他相左的看法,话语间就显得有些口吃;这样的情形在一般人身上都会发生,——假如说,对方本来是你的一位朋友,却因为彼此早已有了某些陈鉴的话,要勾通是非常难的;这话特别适合用在夫妻之间。换言之,及便是一方能做到,能把握住自己的情绪,而另一方不加以认同,也会造成交谈的失败。现在的石洋就由于知道黄雅兰的脾性,在无意间早就给自己增添了思想上的压力;也就是说,在精神上他已先就打败了自己。
石洋担心的就是这个。现在,石洋把电话打过去了。他好几天没和她通话了。黄雅兰在那边接电话的时候,听上去口气比先前好了些许,并让石洋从心理上感到了些许安慰。可是,——当问题刚谈到点子上来,黄雅兰的口气却一下子来了个大转弯,石洋心里一急,话一下就谈崩了,最后,石洋在手机上狠狠的说:“你不拿钱?好!黄——黄雅兰!你听着!你不拿钱!——我,我就不回来了!而且连娃娃,——还有那些债务,我也一概不管啦!”
过去石洋对她恨是恨,在他的记忆中,好像还没发过这样大的火。
手机里,黄雅兰的话听起来虽然恶毒,口气却和石洋大不一样,她仿佛朗诵诗歌般的在手机里一字一顿的对他说:“你死在外头也无所谓,告诉你,女儿不用你管。钱,——我一分也不会动,——我是留给女儿读书用哩。”
石洋仍然被愤怒的情绪支配着。这么多年来,他仿佛现在才发现自己的眼光受了她外表的欺骗,必然会起反感,性情也变得乖戾和更加固执。然而,在这种情感的底层,也潜伏着他对她这种做法产生有某种认可的暗流,这时候假如黄雅兰能够再老练些,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来使他回心转意;可惜她这时候同样让乖戾和固执支配着。
对石洋来讲,如今这样那样的不遂心的事已经历多了。在他看来,这事儿本来也早在他的预料当中;在这之前,他的心里只不愿承认罢了,当事实真的摆在他面前的那一瞬,多多少少确实在他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