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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下来,下颌上便长了青茬。月底剃头的老刘师傅拎着箱子晃悠悠进来,身后跟着被调到剃头差事上的小太监王根生。老刘叫王根生拿废太子爷的脑袋试刀子,一个头剃下来,便见楚邹眼睛往门那边看了三四回。也是奇了怪,这位爷从十四岁起就像个死人样,宫墙塌了也没见他抬眼皮。现如今倒是回了魂了,一只壁虎都能叫他分个神。
给主子爷剃头刮脸可是件人命关天的大事,王根生头一回cao刀子,一个头理下来就湿了半身汗。转头去找刘广庆一说,刘广庆最近在延春阁里给皇七子当差,皇七子不得宠,住的院子边上全是一帮太监。话一传出去,废太子爷精神怕是愈恍惚了,神神鬼鬼哩,镇日个魂不守舍阴晴不定,剃个头都坐不稳。
听到皇帝的耳中,那批阅奏折的笔墨便在中途顿住。康妃锦秀瞅见了忧心,忙叫给传个御医过去看看,不说还好,说了楚昂的脸色便愈加阴愠。那小子的秉性他又岂会是不懂,顺者昌,逆者亡,骨子里带出的锋芒,眼目深处有常人没有的坚毅。打小小就爱使淘气,怨他拖着没让母后进宫,私底下偷吃糖麻醉着那份叛逆。封后大典过后的那天晚上,大半夜光着脚板儿爬到他榻上,稚着声儿说:“我前回偷吃糖了,我故意的,见着了母后今后我改了。”
用手指头抠着他的被子亲昵,那时才四岁。那时的他是多么珍视这个儿子,而这个儿子又是多么的崇仰他。
……怪他自小太放纵他任性。
楚昂便不说话,他是为什么把楚邹圈禁在咸安宫里的他最清楚,是因着楚邹忽然日渐一日的逾越与反叛,更还有后面的那一幕。楚邹做出那一幕乱了常纲之事,大意不过是为了报复他与锦秀,说甚么精神恍惚都不过是个托词。楚邹不知悔改,楚昂亦不会再次心软,便叫他把苦吃透。那是楚昂答应孙香宁的约定,是为大奕王朝的后储之力,位子留给他老四,却断不能如他现今这般的性子继续而为。
他便不说话,只是起身走去龙榻边,夜已深,锦秀便替他宽衣解带倾心服侍。她在他眼中始终是除却自己便一无所有的婢女,他在她这里可得着放松与满足。
乾清宫里当差站班的都是三头六臂,眼观鼻鼻观心把皇帝一言一动尽收眼底,隔天送往咸安废宫的饭菜就又酸了。
那饭菜任它变作甚么味,楚邹倒是早已麻木,从白天到晚上,只是弯弓往靶子上一箭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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