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副崭新的军棋怕是要完蛋。昨天放学时我把唐吉狠狠埋怨了一通。唐吉也有些后悔,一路上乖乖地听着没有还嘴,走到家门口时,他叫我把军棋借给他带回去“研究研究”。今天还我棋的时候,他叫我尽管放心,“我今天下午保证把水平拿出来,不信你就看嘛!”我当然不信他这一套。谁都知道军棋这玩意儿输赢主要决定于运气好坏,与唐吉所说的“水平”没有什么关系,何况唐吉并不像他说的那样有水平,据我所知,他输的时候比赢的时候还多。
那天下午汪油嘴来得最早,喜气洋洋的样子,一进门就问舒娃你的军棋是好多钱买的。仿佛这副军棋他已经到手,打算评估一下占的便宜有多大。我正要回答,他却突然收起笑容,因为我奶奶拐着小脚从后面厨房出来了。
奶奶今天穿了一身新衣服,还拿了一把蒲扇。她一面用蒲扇拍打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面对我说今天是某某亲戚的生日,她要去“做客”。我对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一向弄不清楚,只听明白她要晚些回来,叫我不要乱跑,在家等她回来做晚饭。奶奶对汪油嘴毫不理睬。她对这个矮而粗的留级生没有好感,不止一次说过这娃儿长不高是因为他净长心眼了。
奶奶摇着蒲扇刚走,其他人就到齐了。汪油嘴马上催着唐吉快摆棋,又说今天不许舒娃当裁判。唐吉就说小数点你来当吧。唐吉的调门低得反常,还挺客气地让汪油嘴先走,汪油嘴则扯起他的公鸭嗓趾高气扬大呼小叫,弄得我在一边提心吊胆的怪不舒服。幸好刚一开战,他的旅长就被唐吉的师长吃掉,于是他就不叫了。
汪油嘴赶紧把他的军长调过来。唐吉盯着军长的背面看了一会儿,出动另一颗棋子碰上去,于是这位军长也阵亡了。吃掉军长的这颗棋子显然是唐吉的总司令。汪油嘴满怀复仇欲望把炸弹走出来,直奔对方的最高长官而上,却又被唐吉的工兵拦腰杀出来吃掉了。
汪油嘴狐疑地盯着唐吉。我和小数点也有些纳闷:总司令吃军长和工兵吃炸弹这种凑巧的事情是很少发生的,难道唐吉今天真的用兵如神啦?
唐吉谦逊地看着对方的棋子作专心沉思状。沉思的结果是类似的奇迹层出不穷:唐吉的各级干部都专门找比自己官小一级的敌人决战,军长专吃对方的师长,旅长专吃对方的团长,到了地雷面前它们又巧妙地迂回包抄,直到对方总司令出来才急忙撤退,等到唐吉的炸弹准确无误地炸死那位总司令以后,它们就长驱直入直抵对方大本营跟前。这时汪油嘴十分紧张。他的两个大本营各扣着一颗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