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失去希望的人来,把这一千五送给他。这笔钱会象晴天霹雳似的把那个可怜人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定他会生平第一次感到幸福。安娜·阿基莫芙娜觉得这个想法倒也新奇有趣,使她着迷。她就从那叠信里随意抽出一封,看了一遍。有一个姓恰里科夫的十二品文官早已失业,害着病,住在古兴家的房子里,他的妻子得了痨病,有五个年纪很小的女儿。安娜·阿基莫芙娜对恰里科夫住着的那所古兴家的四层楼房子是很熟悉的。啊,那是一 所难看的、朽坏的、于健康有害的房子!
“我就把这笔钱送给恰里科夫好了,”她决定。“我不打算派人送去,还是我自己走一趟,免得多费口舌。对,”她想着,把那一千五放进衣袋里。“我去看一看,也许可以给那些小姑娘想点办法呢。”
她高兴起来,就拉了拉铃,吩咐套车。
等到她坐上雪橇,已经傍晚六点多钟了。各幢厂房的窗子里灯光明亮,因此这个大院子显得很黑。大门旁边,院子深处,靠近仓库和工人宿舍的地方,都点了电灯。
这些幽暗阴沉的厂房、仓库、工人所住的宿舍,安娜·阿基莫芙娜都不喜欢,看着害怕。那幢主要的厂房,她在父亲去世以后只去过一次。那些架着铁梁的高天花板,那许多转得很快的大轮子,传送带,杠杆,那种尖利刺耳的嘶嘶声,钢板的磕碰声,斗车的吱吱嘎嘎声,蒸气粗嗄的声响,那些苍白的或者通红的,再不就是扑满煤灰而乌黑的脸膛,那些汗湿的衬衫,那些由钢、铜、火焰放出的亮光,那种油脂和煤炭的气味,那种时而火热、时而冷飕飕的风,在她心上留下了地狱般的印象。她觉得那些轮子、杠杆、炽热而嘶嘶响的汽缸似乎极力要从它们的羁绊里挣脱出来,打死那些工人;而工人们呢,带着操劳的脸色,听不见彼此所说的话,跑来跑去,在机器旁边忙忙碌碌,仿佛极力要阻止它们可怕的活动似的。他们把一个什么东西指给安娜·阿基莫芙娜看,恭恭敬敬地对她解说一番。她记得在锻铁车间里,人们从火炉里拉出一块烧红的铁来,有一个头上扎着小皮带的老人和另一 个身穿蓝色工作服、胸前挂着表链、带着气愤的脸容、多半是个工头的年轻人抡起锤子砸那块铁,砸得金黄色的火花往四下里飞溅,过一忽儿,她面前就哗啷一响,摊开一大块铁板。老人笔直地站在那儿,面带笑容,年轻人用衣袖擦着汗湿的脸,对她解说着什么。她还记得在另一个车间里有个独眼的老人在锯一块铁,铁屑纷纷撒下来;有一个头发棕红色的工人戴着黑色眼镜,穿着满是窟窿的衬衫,在旋床旁边干活,用一块钢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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