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图尔金一家人呢?伊凡·彼得罗维奇不显老,一点儿也没有变,照旧爱说俏皮话,讲各种奇闻轶事。薇拉·约瑟福夫娜照旧高高兴兴地、真心诚意地、落落大方地朗诵她的小说。科季克每天照旧弹钢琴,一弹就是三四个小时。她明显地老了,还常常生病,每年秋天总跟妈妈一道去克里米亚疗养。这时,伊凡·彼得罗维奇便到火车站给她们送行,火车开动时,他擦着眼泪大声叫道:
“再见吧,请啦!”
还挥动着手绢。
一八九八年九月
关于爱情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仆人端来很可口的小馅饼、虾、羊肉排;我们正吃着,厨师尼卡诺尔走上楼来,问客人们中饭想吃什么菜。这个人中等身材,胖胖的脸,小小的眼睛,胡子刮光,看上去他的唇髭好象不是剃掉而是拔掉的。
阿列兴说美丽的彼拉盖雅爱上了这个厨师。由于他是个酒徒,脾气暴躁,她就不愿意嫁给他,只同意这样同居下去。他呢,笃信上帝,宗教信仰不允许他照这样同居下去;他要求她嫁给他,要不然就不肯再同居;每逢他喝醉了酒,他总是骂她,甚至打她。他喝醉酒的时候,她就躲到楼上去哭,于是阿列兴和仆人们就不走出家门,为的是在必要的时候好保护她。
大家开始谈到爱情。
“究竟爱情是怎样产生的,”阿列兴说,“为什么彼拉盖雅不爱上另外一个在内心和外貌方面更配得上她的人,却偏偏爱上尼卡诺尔这个丑八怪(我们这儿大家都叫他丑八怪),个人幸福的问题在爱情里究竟重要到什么程度,这都不得而知,关于这一切,要怎样解释就可以怎样解释。到目前为止关于爱情,只有一句话可以算得上是无可辩驳的真理:‘这是个极大的秘密’,至于此外人们关于爱情所写和所说的话,那都不成其为答案,只是把至今得不到解决的问题提出来罢了。某种解释看来似乎适合某一种情况,然而却不适合另外十种情况,依我看来,最好是对每一种情况分别加以解释,不要一概而论。
象医师们所说的那样,每个情况应该分别处理。”
“完全正确,”布尔金同意道。
“我们这些俄国的正派人对这些至今没有得到解决的问题却有一种偏爱。通常人们美化爱情,给它装点上玫瑰和夜莺,而我们俄国人却用那些要命的问题来装点它,而且所选择的往往是其中最没有趣味的问题。当初在莫斯科,我还是个大学生的时候,我有过一个生活伴侣,一个可爱的女人,每一次我把她搂在怀里,她心里却在想我一个月会给她多少钱,现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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