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房子怎么衰老下去,像一个女人那样衰老下去。它的颜色,它的气味、它里面曾经喧哗的声音,被时间一点一点蛀空、咀嚼、消化,直到一切繁华衰败到苍凉为止。
然后是第三章,生命又出现了。顽固地,一点一点,又将寂静、黑暗、荒芜、空白填满。
洗劫、填满、再洗劫、再填满。而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对你的爱情里,和这倔强有一点关系。
我还想起了荷马的那句诗:世代如落叶。世代都如落叶,那我们呢。
昨天我和一个朋友莫名其妙争论了一番。我们争论的问题是:爱情是一种宿命,还是一个决定?
真的有宿命一样的爱情吗——像宿命一样在劫难逃的爱情?还是,有一天,你感到厌倦,感到累,于是决定停下来,说:就这样吧,就是这个人吧,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吧。小的时候,我想象的爱情,不是这样的。我想象爱上一个人,就像出门的时候被闪电袭击一样,虽然概率很小,但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它就这么发生了,你就这么被点着了,然后也就这么变成了一堆灰烬。
我愿意想象你对于我,就像一个宿命。但是这样想好像带着一种傲慢——就是给生命添加意义的傲慢。我的生命真的有意义吗?我昨天弄死了一只甲壳虫。看着它,不知怎的,就想到了我自己。还有某年某月某日某个战场上的某具尸体。这些卑微的、可以忽略不计的生命、徒劳的氨基酸、水、脂肪。而我竟敢相信上帝是要偷偷塞给我一个宿命的——我,这历史的小数点后面遥不可及一个数而已。
怎么又会想起给你呢?为什么我想起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时就会想起你呢?现在是2003年的7月。离我第一次给你写信已经有五年了。这些年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快乐的,悲伤的,更多的是浑浑噩噩的,好像你已经变成了我心里的一个小牧师。一个无神论者心底里的牧师。不时的,我就要回来看看你,让现实沉下去,让寂寞照亮你。相信黑暗中的你,能带我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去。
陈 朗
◎11 怎么会这么爱一个自己并不爱的人(1)
“烦死了!烦死了!”陈朗大喊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周禾正靠在床头发呆,“要不然我来帮你弄吧。”
“不用不用。我就不信了。”
周禾给陈朗买了一个IPOD。在公元2003年的时候,IPOD还是很牛的。陈朗兴高采烈地下载了一大堆音乐,但是她不知道怎么把她下载到Kazaa上的音乐搬到Juke Musicbox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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