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上了什么心事?”
他摇摇手示意她勿搅乱他的思绪。他是从擦得雪亮的一对云白铜的烛台上,得到了启示。定神思想了片刻问道:“快过年了,你母亲怎么样,能不能到这里来过年?”
蔼如不解所谓,一双清澈的眸子只盯着他看,好一会儿才问说:“哪里过年都一样。莫非一定要到这里来,才算过年?”
“是这样,年三十晚上,我想弄桌酒请一请你母亲,大家热闹一下。你母亲养病的地方太小了,席面安不下。”
这当然不是一个偶然的举动;但究竟是何用意,蔼如却不甚明白,因而问道:“你怎么忽然想起要请我娘?”
“聊表寸心而已。”
这个回答很含蓄,但也很玄虚;蔼如只好这样问了:“你还预备请些什么人呢?”
“小潘如果能赶回来,他当然是陪客。还有— ”洪钧沉吟着说:“倘或我那位张二哥在这里就好了。”
越说越玄了!蔼如便正色问道:“你到底为了什么要请我母亲?所谓‘聊表寸心’又是表的什么心?”
洪钧想了一下答说:“说实话吧!我觉得太委屈了你,想借除夕的团圆夜饭,权当喜酒。也要借守岁的一双红烛,表示我方寸之间把你看成我的什么人。再要借过年的赏封,让底下人沾点喜气。”
原来如此!说穿了无非将青楼中“点大蜡烛”的规矩,暗暗移在除夕补行而已。只是他那句话却令人忘不了,守岁的红烛,无异洞房花烛,他是表示愿把她看成他的结发夫妻。但已有发妻在室,故而只能存于方寸之间;这虽是莫大的遗憾,但情份毕竟也可感了。
这样转着念头,蔼如不知道是应拒绝,还是接受,只背转身子答说:“都随你!”
“就这样,也还是太委屈了你。可是,在眼前,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洪钧扳着她的肩问:“你倒想想看,可还有什么更好的,能够表达我对你尊敬的办法?”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人之相知,贵在知心;你能敬重我娘,我就感激不尽了。”
这话说得洪钧如释重负,不由得就圈紧了手,重重吻在她的脸和颈项。
※ ※ ※
潘司事毕竟在腊月二十八赶到了。
因为早在海关上辞了差,又因为带着货,更不便再到海关旧同事那里去借宿,所以一下了船,先落客栈,安顿了货物行李,随即提着一个包裹,赶到望海阁去聚会。
霞初已经盼望了两天了,但一见了面,却没有话;其实也还没有容她说话的功夫,因为照礼貌自然要先去看洪钧和蔼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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