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钱,但转一下身子,把衣袋亮给你,让你把钱塞进去,他装着没看见。现在刘所长王局长都是这号动作,不就是从《霍元甲》学来的?
他没有说出这些,因为侄儿已经挑粪去了,没有兴趣听他控诉。几个老邻居也差不多是饭桶,没有什么文化,同他们说不清楚。他相信只有总理长得像一个老戏里的铁面将军,可能懂得了他的一片忧国之心。他得向总理说说,红军到哪里去了?莫斯科和彼得堡的“契卡”到哪里去了?——他还记得俄国电影里肃奸机构的名字。
他叹了口气,喝着已经久别的谷酒,却喝不出什么味,便说他这一辈子喝了太多的酒,以后儿子给他上坟,不要上谷酒,也不要上红薯酒,上点茶就可以了。老宜说好的。他说儿子一定要记得他娘,记得他弟弟,秋收以后,拣好糯米打一担送过去,拣好鸡婆捉两只送过去,当伯伯的到时候得提醒一下。老宜说好的。老宜对弟弟倒有些嫉妒,说老寅这一辈子该知足了,北京去过了,什么广西、云南、国外也都去过了,哪像他老宜,只去县城里拉过一次石灰。到现在,你屁股一拍,说走就要走,三亩田的谷子还要他老宜来割,坡上的红薯还要他老宜去挖,连上坟这些啰嗦事也是别人操心。人比人,气死人的。
老寅不同意这一点,说你以为国外有什么好玩的?经常是饿着,只能睡觉。有时候在林子里碰到山蚂蟥,一匹白马变成了红马,全是蚂蟥叮出来的血,吓得你做鬼叫。
他们有时还争辩一点阴间的事情。老宜说:“看你那柜子里,还攒了一堆发霉的粮票,怕是想带到棺材里去啊?好笑好笑,你不如多带两双鞋,这一辈子鞋子穿得少,一双脚吃了亏。”
“你们以为阎王爷也改革开放了,不用粮票了?”
“说不定老阎一看就相中了你,一心要栽培提拔你,让你一去就当上干部,吃上国家粮呢?”
“给阎王当干部,你以为有什么好差事?今天锯这个的脑壳,明天抽那个的脚筋,戳心。”
老宜想了想,又说:“你一不要灵屋,二不要冥钱,光要些粮票有什么用?人家花桥镇的人想得周到,灵屋里还有电视机,还有摩托车,扎得好漂亮。给你也扎几个吧?”
老寅瞪大眼:“变电站呢?”喘了口气又说,“加油站呢?”
他的意思很明白,如果纸灵屋不带个变电站,光有电视机有何用?如果阴间没有加油站,摩托车拿什么来跑?
老宜说:“光有粮票也没得用的。阎王爷那里有粮站吗?有粮食局吗?有拖粮食的火车和轮船吗?就算你可以去买米,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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