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这一条,她名角架子还能留下几分。根据明码标价,别人一个“点”要哭四十分钟,她可以少哭一半;别人有时需要披麻戴孝地跪哭,她从来只挂一条黑纱坐哭。如此等等,是一位哭星的特权。
她还有些特别讲究,比如见遗像上獐头鼠目歪瓜裂枣的,就决不出场迁就,而且陪死人不陪活人,卖哭不卖笑,不像有些人什么钱都赚。有一次,一个来喝吊酒的路桥建筑老板不知趣,自称以前是芹姑娘的歌迷,仗着曾经对剧团有过赞助,下巴始终抬得高高的,没等丧礼结束,就要她一起去“卡拉呵嗬(OK)”。她装作没听见。对方后来又请她到包厢吃酒席,谈笑之间,把她的手偷偷摸了一下。芹姑娘本来可以装糊涂,可以假惊讶或者假生气,把场面敷衍过去,捞一把也未尝不可——一杯酒一百块哪,半老头子要她陪十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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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歌天上来(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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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天她特别烦,突然揭了对方的假发,在他的秃头上摸了一把。
对方吓了一跳。
“你摸我的手,我就摸不得你的头?”她瞪大眼。
酒席上一片大笑,使半老头子脸上胀成了猪肝色。别说是占便宜,这个曝光秃头逃都来不及了,谁知道这个疯婆子还会怎样?下一步不会大庭广众之下揪着他的耳朵骑上他的头吧?
“喝酒喝酒,”她决不让对方逃走,打定主意进一步调戏和蹂躏,“你的一百块钱呢,拿出来呀,让我看看,是真钱还是假钱?”
大概是护主救驾有责,一个管家似的男人冒出来了,“芹姑娘,我原来一直以为你羞花闭月沉鱼落雁,以为你们文艺工作者五讲四美……”
“停,停。”她伸出一个指头,“更正一下:赚死人钱的,不是什么文艺工作者。”
“难怪,死人钱赚多了,一开腔就像是棺材里跳出来的,人不分上下,话不分好歹。”
“是啊,我一睁眼就看见死人,看你也是个半死不死。”
“你们看看,一张嘴是茅厕板子。”
“不光是茅厕板子,还是毒药罐子。”她突然扭扭腰,挤出一脸媚笑,“大哥,你那癌症心肌梗什么的,还没查出来啊?还有你那肝硬化,脑血栓,不赶快去查?再不查就晚啦。我就等不急啦。”她看见对方的脸色已经由红转白,“大哥,你再忙也要想想后事了。你不要骗齐老板的钱,不然的话,到时候齐老板哪会来哭你?你也不要到外面沾花惹草,不然的话,到时候你的老婆只会找你的存折,也不会来哭你。你尤其不要得罪下面那些打工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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