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这样的棺木,足以证明这一家略有积蓄,还有对未来的及早准备,常常引起他人的羡慕和称道。生活从此就可以过得踏踏实实。
我还突然想起了前不久院子里的一只鸟。有一个初秋的夜晚,这只鸟在林子里呱呱呱地大叫,搅得我根本无法入睡。我只得摸黑去寻找和驱赶,用木棒敲击了好些树杆,用石块射击好些树杈,但最终不知它藏在哪一片墨色的树影里。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发现鸟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而且发现这只鸟就死在石阶上。它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血迹,只是瘦成一包壳,掂在手里轻飘飘的,像一片影子。它有蓝色的的翎毛,有橘红色的眉圈,有眉心间的一点纯白,其实美艳惊人。
它为什么死在这里?它是不是带来了远方什么不祥的消息?抑或远方什么喜庆的消息?曹家老头儿曾经低声说过,要我注意初秋夜晚里的动静。我这才发现,那老头儿看似疯疯癫癫的,其实是个知情人,对我早有暗示。在这一刻,我甚至相信七十年前七百年前七千年前七万年前所有在这里生活过的人都是知情人,对今天的一切几乎了如指掌。他们大概早就知道,早就在口口相传,有一只无名的鸟今天将会在这里,死在露水和晨光之下。
我把它埋葬在竹林边,踩紧了一堆新土。
2004年12月
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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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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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襟危坐,两个嘴角微微往上翘,扯开了一张报幕员登台时的笑脸。他其实没有笑。同他处久了,才可知道似笑非笑就是他酒力发作的表情,是饲养员准备工作的常规表情,只要有了这种表情,就有了主人面对音符崽崽们的现场感,有了面对油灯后面一片黑暗的激情,肯定乐思如涌,怎么写都来神。
…
山歌天上来(1)
…
一
当年的老寅背有点弯,在椅子里坐久了,背上挤出几轮布的皱褶,使上衣变得前长后短,一起身,后片像幕布一样向上拉吊。
当年的老寅在汽车站等了片刻,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看天色已晚,扛着他的竹椅四处找人问路,最后找到了县文化馆。现在,他已经面对我们,让我们略略感到挑选词语的困难。比如他的脑袋小,不好说一个,更像是一粒;眉毛粗,不好说两条,更像是两把;耳朵倒很大,说两扇或者两页,可能更合适。文化馆的老柳肯定是不大习惯这个一粒,挥挥手,说出去出去,这里没有人买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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