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口,就变得舌头大和眼光直,刚才还在说瓦西里,转眼说成西瓦里,等一下又在他嘴里变成了瓦里西。人家说他叫错了名字,他只是傻笑,半醒不醒的样子。人家抓住这个机会哄骗领导,要他同意把库存的白糖拿来分光吃光。他还只听到一个开头,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就豪迈地挥挥手,“同意!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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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政府(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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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只是一点白糖。如果此时是一个仇人要割他的头,他大概也会没听清就抢先同意的。
不知什么时候,他死死抓住瘸子的手,突然有点异样,嘴里碎碎瘪瘪的词语,让我们辨出他的笑脸其实是一张哭脸。“兄弟,你不能走啊。你要是走了,我早上一起来,一看见墙上的钟,一看见淋浴的喷水头,一看见你做的菜锅汤锅,我心里……哗啦哗啦,会好难受啊……”
面对这张似笑实哭的脸,瘸子也有些激动,“强哥,我没有走,我不是还在大墙里面吗?说不定哪天冤家路窄,又在哪个仓碰上了。”
黎头还是伤感:“大嘴巴走了,唐老鸭也走了,癞蛤蟆也走了,鳄鱼头他们都走了。老猫婆也走了。你们都不管我了哇。你们再不给我滴滴畏了哇……”
他是指手里的自制液体。
滴滴畏!喝滴滴畏!他操着空杯子见人就敬酒,见人就说大嘴巴走了唐老鸭走了癞蛤蟆走了鳄鱼头走了老猫婆他们都走了哇——还几次强拉牢门,不知牢门是拉不开的,不是可以由他来拉的。他即使拉开了牢门也不可能再见到大嘴巴唐老鸭癞蛤蟆鳄鱼头老猫婆他们了。弟兄们见他一直横着眼,已基本上属于弱智,把他扶到墙角去了。
好半天,还听见他在那里哭,不过是哭上了别的什么事,旁人听不明白。他哭火柴盒,说他糊了二十万火柴盒,还是没读上书。他被人家抢了馒头没还手,被人家抢了帽子没还手,被人家砸砖头还是没还手,但还是没有读上书。他还不如一条狗,他是个一骗就上当的傻鳖哇……
他渐渐地安静下去。不知何时又突然爬出窝,把我当成了瘸子,一把抓住我的手:“你不能走,你走了我的心里会难受啊……”
这天深夜,不知他肚子里有什么不消化,先是放了几个屁,然后噼里啪啦一阵,发出打水枪和扯烂布的声音,使整个监仓都弥漫着奇臭,臭中有酸,酸中有辣,辣中有腥,呛得我首先夺路而逃,周边的几个犯人都从棉毯里跳出来,捂着鼻子大骂。因为昏暗中有脑袋或手臂被踩了,更多的犯人叫喊起来。大家一致声讨不法罪行:黎头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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