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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又问他:“你说我该不该杀他?”
老头咂一下松松垮垮的嘴唇,说:“男人活在这个世上,一为钱二为色,在这两件事情上,杀人的也多,丢命的也多。”
我说:“你没说该杀不该杀。”
老头说:“杀不杀是你的事。”他站起来,又看了我一会儿,又看看螺丝刀,把螺丝刀丢到我面前。螺丝刀跳了几跳。他说:“拿去吧,看看,它能杀人吗?”
我看看螺丝刀,说:“我会磨,我会把它磨得飞快。”
这把螺丝刀看起来确实不是一件理想的杀人工具,它已经很旧了,锈成了黑色,刀杆略略弯曲,刀头又钝又厚,还有点翻卷。但我只能找到它。话又说回来,只要你有杀心,什么东西不可以杀人呢?万物皆可为利器,何况我还有一把螺丝刀。它钝一点怕什么?我难道不可以磨它吗?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我要把它磨得像针一样锋利,让它像针一样刺入洪广义的心脏。轻而易举地,锐利无比地,刺入,噗哧一声,穿透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我把螺丝刀别在腰眼上。
我别着螺丝刀坐在一个地下通道里。这个地下通道也是昏鸦唱过歌的地方,他曾经裹着一件棉大衣在通道里面唱。我不在通道里面,而是坐在通道口子上。口子上敞亮。在我之前,这个口子上已经坐了一个人,这个小个子男人只有一条腿,也是胡子拉茬的,没胡子的地方全是乌油黑亮的垢泥。他把另一条空荡荡的裤腿卷上去,让半截断腿亮出来。他坐在那儿的时候,断腿就显眼地放在另一条腿上,断茬的疤痕往上斜着,令人触目惊心。有人来了,他便把一只破瓷碗举起来,在人家面前晃来晃去。他的断腿也会晃动。他一边晃动破瓷碗和断腿,一边用白白的眼角瞟我,就像卖凉粉的老头那样,瞟了一眼又一眼。
我从头发缝里朝他看了一会儿,觉得他像一个人。他像谁呢?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就是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
“兄弟,你没长眼睛吗?”他对我说,“有这样做生意的吗?两个人挤在一起,人家给谁不给谁呢?这生意还怎么做?”
他怪我占了他的地盘。但我坐在那儿没动。我饿得动不了。我是靠在墙壁溜下来的,就像一滩稀泥。他见我不动,就从地上捡东西来扔我,先扔过来一只瘪瘪的硬壳烟盒,又扔过来几颗烟蒂和一只泡沫饭盒。饭盒上还留着饭菜的气息。最后他扔过来一只塑料袋和半个包子。我看着这半个包子,抖着手把它捡了起来,塞进嘴里,咕地一声咽了下去。他没再扔别的过来,皱着脸看我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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