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昏迷,我只是被疼痛抓住了,就像老鹰抓小鸡那样。我知道有人把我抬走,他们把我搬上担架,搬到车上,送我到医院,医生护士给我检查、清洗、打针、输液、上绷带、裹纱布,把我搬来搬去,翻来翻去。我的所有的意识都活着,只是看起来像昏过去了。我还听见他们说话。他们说:“这个人是谁呀?怎么只穿一条裤衩?会不会是个嫖客呀?”
我听见李晓梅一边哭一边说:“你们说什么唦,他是徐阳嘞!”
李晓梅一直守在我身边。我知道她在我身边,但我没跟她说话。我表面上昏昏地躺着,脑子里还在想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一个梦?我真希望这是一个梦,我不敢想别的。我想就算是梦吧,她来到了我梦里,我要不要跟她说点什么呢?马上就要过年了,她会回去过年吗?会把那些买好的东西带回去吗?接着我又想,如果不是梦呢?这该怎么办呢?我的脑子越来越涩。他们大约给我打了安定。我就那样睡着了。第二天早晨,我一睁开眼就看见了李晓梅,她歪着身子趴在床沿上睡觉。
我已经清醒了。我知道了昨晚上发生的事都是真的,是实实在在的。我呆呆地看着窗口,看着阳光爬上窗口外面的楼房,心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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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我的脸》第三十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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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暖阳从窗口射进来,黄乎乎地照在她的窄窄的脊背上。她把脸埋在臂弯里睡着,身上的一件烟黄色的小袄子往上翘起来,露出了腰上内衣的一截粉色。我朝她的脊背看了许久,但看不出她到底是胖了还是瘦了。
我叹了一口气。我想摸摸她的头发,或者把一只手放在她脊背上。我犹豫了许久,我想我还有什么资格这样做呢?可我又太想这样做了,想得心都有点疼,我不知不觉地就想把手伸过去。我一动就把她动醒了,她问我要干什么?她脸上还粘着从我脸上蹭下的黑糊糊的东西。她的脸没有被烧坏。我想了想说:“我要撒尿。”我掀掉毯子,这才发现自己差不多全被白纱布包裹起来了,腿也裹在石膏里。她说:“别动,我来唦。”她在病房里到处找了找,又对我说等一下,便跑出去了,没一会儿便端着一只痰盂回来了。我说:“这不行。”她说:“怎么不行唦?”我挣扎着要下床,她拦不住,只好放下痰盂,噘着嘴帮着我把自己从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