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躺在草坪上,裸着上半身,下半身遮着一件袍子。女人身后是黑色的森林。蟑螂竟然出现在如此洁净的舱房里,真让秦雪雷不可思议。也许关灯以后,它会偷偷爬上画中女人的乳房。秦雪雷迅捷地伸手一拍,缩回手,蟑螂粘在手掌上。秦雪雷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把蟑螂的尸体冲进下水道。他用肥皂涂擦双手,在镜子里龇了龇牙。蟑螂这狗杂种,杀它都不能带来快感,只会觉得更加恶心。它无力伤害你,可它就是让你不痛快。蔡老板说过,既然不能主动地增加敌人的痛苦,只好被动地减少敌人的快乐。绝妙的蟑螂哲学。
秦雪雷来到游艇上已经两天了。游艇也是个大家伙,长五十多米,宽将近二十米,通体白漆。一层是食堂兼舞厅,几十个人聚会都不显拥挤,底层除了一个六十平方米的会议室,还有厨房和六个房舱。秦雪雷不知道这艘游艇值多少钱,听说是日本造的,在香港注册。秦雪雷觉得这艘游艇他在从马祖街逃出来的那天夜里看见过,但又不能肯定。蔡老板带他上船的时候什么都没交代,只说出海散散心。同行的还有梦娜和咳嗽个没完没了的三叔,五个保镖已经提前上船,大小姐留在家里。这是秦雪雷第一次乘船,从踏上甲板的那一刻起他就心里发毛,浑身不自在。大海很壮阔,但这壮阔是弹跳的,是震颤的,是无从把握的。相比之下,秦雪雷还是喜欢山的巍峨。头天晚上睡觉,他被摇晃得翻来覆去,胃里有点恶心,但没有吐。凌晨睡了两个小时,晕船的感觉消失,才算恢复了精神头。
第二天他在船上溜达了几圈,船上的厨师和三个服务生显得忙忙碌碌;好像要接待什么重要客人。蔡老板整天和梦娜呆在舱房里,临近黄昏的时候两个人到甲板上吹吹海风,看天上红彤彤的晚霞。三叔和秦雪雷在旁边陪他们聊天。湿凉的海风把秦雪雷的头发弄得一团糟,三叔的咳嗽却被刮跑了,与蔡老板谈谈讲讲,兴致颇浓。梦娜沉默地偎依在蔡老板怀里,在风中飞动的长发撩上蔡老板的眼睛。蔡老板笑眯眯地拨开头发,替梦娜梳拢整齐。秦雪雷望着火烧云出神,千变万化的云彩在天际涌动,渐渐凝成了云的海洋。秦雪雷开始喜欢海了,因为在天的尽头,海是金色的。纯净的金色。
秦雪雷擦干净双手,收住飘摇的思绪,拉开舱门来到走廊上。走廊?